姜淮点头,他确实没有休息好,虽说刚才歇了一会,可真要在他泥泞的山路上行走,指不定就因为精力不济而踩错了路,放平时还有萧靖昭,可萧靖昭眼下也病了,显然是不可能拉他一把。
姜淮将萧靖昭送到皂卒睡的棚子里,正准备回囚犯的棚子,却被萧靖昭一把拉住。
“还有什么事吗?”姜淮说。
萧靖昭拍拍身边的铺盖:“你也睡这里。”
“可是……”姜淮犹豫,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是想睡皂卒的棚子,这边更暖和,但是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些。
“安心睡吧,其他人不会有意见。”萧靖昭神情倦怠,语气却很是坚定。
“那,那我睡了,有什么事就喊我。”姜淮感觉困意一阵阵的袭来,也顾不得多推辞,躺下后就迅速的睡着了。
看姜淮之前那么忧郁,萧靖昭还以为他会折腾好一会才睡着,谁知道姜淮居然躺下就睡着了,差点让萧靖昭气笑了。
定定的看了姜淮许久,萧靖昭终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睡梦中,姜淮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哪怕紧紧地抱住自己也阻挡不了热量的消散,这让他万分焦虑。
好在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大抱枕,似乎还自带发热功能,姜淮一本满足地抱住抱枕,恨不得将四肢都贴到抱枕上去。
而这么一抱,抱枕似乎还有些不情愿,想要从他手下挣脱。
姜淮哪里能容忍这种事,抱枕生来就给人抱的,怎么能跑,低声嘟囔了几句,然后一把抱住,手脚并用,最后才让抱枕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姜淮心满意足地蹭了蹭抱枕,继续熟睡。
而现实中,萧靖昭脸色发黑地看着姜淮,他没想到姜淮睡着之后居然这么难缠。他本来也睡熟了,姜淮刚靠过来时他还没有醒,可被一直抱着,还是抱得特别紧,萧靖昭想继续睡下去都难。
萧靖昭倒是想让姜淮放开他,可越是拉扯,姜淮反而越抱越紧,哪怕喊他几声,人也依旧睡得深沉。
萧靖昭不想耽搁休息的时间了,罢了,不过就是抱着,他现在也有些冷,有个人暖被窝也挺好的。
等姜淮再次醒来,只感觉这一觉睡得无比满足,一侧头,就发现萧靖昭像是个洋娃娃一样,被他紧紧地搂住了,他甚至直接埋在对方怀里睡觉。
姜淮身子一抖,下意识退出了三步,看着自己手上的印痕,再次回忆起自己刚才的梦,顿时蒙了。
萧靖昭应该不知道吧!
姜淮想安慰自己,但是梦境里抱枕的挣扎还记忆犹新,姜淮想欺骗自己都做不到,只能待在原地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睡觉的自己不是自己,要是萧靖昭找他算账,那就让他找睡觉的自己吧。
姜淮没发现,经过逃跑又放弃,逃跑的事还被萧靖昭知道了,他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处于一种随遇而安的状态。
棚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姜淮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侧耳细听,发现是张头他们回来了。
张头带着其他皂卒找了一大圈,可还是没有孙勇的踪影。
“张头,怎么办?”有皂卒开口问道,押送囚犯的时间宝贵,他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着,更何况昨晚的泥石流属实有点吓到他们了,若是可以的话,他们还是希望早点翻过这座山。
不然,昨晚是人还醒着,跑得快躲过了,再来一次,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更何况不少皂卒都觉得孙勇大概是被泥石流埋了,或者冲到其他地方去了,不然孙勇只要还在附近,他们找了这么久,不可能连点踪迹都找不到,如果是要找孙勇尸体,那就太耽误事了。
张头也清楚不能太耽误事,考虑片刻决定先带着囚犯们下山,等到了山下,再和当地官府说明情况,让当地衙役帮忙找找看。
若是孙勇还活着找过来,就让他赶紧追上来,只是对此,张头并不抱希望。
一行人迅速下山,找到当地衙役说明情况后,衙役明面上一口应下,但是张头看得出来,这些衙役怕是不会多出力去找孙勇了,毕竟这么一番折腾,只为了找一个皂卒,没谁会有这么闲。
“张头?”见到张头从府衙出来,有皂卒迎了上去,试探着询问。
“府衙说会派人去找,我们即刻就准备动身吧。”张头沉默了片刻道。
“不再找人吗?”皂卒回头看了看押送的囚犯,问道。
“距离安远府也没多远了,就这么点路程,就不找新人了。”张头摇头,不是他不想找,而是他一提,府衙内的小吏就不太高兴了,而问一圈,得知他们是去安远府,也没有皂卒愿意过去。
显然,都是知道这群囚犯都走到这里,身上的钱财已经压榨光了,他们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姜淮一直担心孙勇的失踪会引来皂卒官府的追查,可看到张头从衙门出来,就这么轻率地结事了,不由得有些震惊。
就这么轻巧地过去了吗?
“因为我们是过客,人离乡贱。”
晚间,看姜淮还在纠结这个事,萧靖昭低声解释了一句。
如果孙勇是在老家失踪,那自然会有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是在远离故乡的外地,张头他们不可能长久待在本地,又是泥石流时失踪的人,其他人下意识都觉得他是被泥石流冲死的,自然也不会去多想。
而正因为泥石流,其他人也会觉得去找孙勇太麻烦了,即便找到了也不会给自己增添多少好处,自然也就这么过去了。
“那他……”姜淮抬头,他还记得萧靖昭早上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