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高考前,他就打算去华东地区学习历史或哲学,可死过一次后,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那样的决定了。
死亡确实是可怕的。
尤其是在自以为将死之时,突然被救醒。
死和生的感觉一起袭来,当真是刻骨铭心。
他的叛逆期,也就在那个雨夜彻底结束了。
至于后来为什么出省去陕西读研,还是要归功于萧玉章。
萧玉章说,省外也有许多好风光,不必拘泥于眼前的世界。
白于斯知道萧玉章的出发点是好的,便照做了。
就像是填报志愿时,他在深思熟虑过后,还是选择了萧玉章推荐的化学一样。
萧玉章无意控制白于斯的人生。
但白于斯无法控制住白于斯的人生。
说完他这二十多年来的遭遇,白于斯眨眨眼,解开了粥饭的包装袋。
“或许高考过后,我不该骑行的。不然,还能多少留下些说走就走的勇气。”
朱无阙躺在床上,沉默地看向白于斯的侧脸。
“不要这么看我。”
白于斯抽出筷子,戳着朱无阙的喉结,笑得很温和。
“我很清楚,我的成绩不算优异,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先天的家庭条件胜过了许多人。再者说了,如果我真的一意孤行,就要成为特立独行的文艺逼,说不定现在早被暴雨冲死了。”
听到这,朱无阙终于开口:“不,你很优秀。”
他坐起身,靠向白于斯,捉住他的手指握在掌心笑起来。
“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话说,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遇见的那些人?”
白于斯摇头。
他们交往时间不长,许多事情都没有交谈过。
“我大学时,在网上遇到了位自称悲剧剧作家的中年男人,他白天和我聊厄勒克特拉与雷雨,晚上和我聊阿伽门农和浮士德。聊了三天以后,他人不见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嫖娼被抓后得了性病。现在如何就不知道了。”
朱无阙掰开白于斯的手指,在他的指根写着字,“白于斯,你很特殊,不要贬低自己。我无权对你的选择指手画脚,也没有义务说些道德绑架、希望你能自由随心的话。我只希望,当你在我身边时,我不会让你有太多拘束。”
朱无阙垂头,吻着白于斯带有薄茧的食指,又莞尔一笑。
“当然,如果能让你卸掉防备,那是我的荣幸。反正你再疯狂的样子,我也都见过,不是吗?”
白于斯蜷起手指,心情复杂。
说实话,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么冲动的想法了。
他塌下腰,和朱无阙对视,嗓音黏而低沉。
“不要只碰我的手指,朱无阙。我现在就想吻你。”
卧室外,黑塞和海明威狗头欢快地跳动,完全没有注意到卧室内的声响。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隔音效果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