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眯起了眼,「听你这意思,这错全在老爷我?」
「怎么不是!」看来小饼子当了镇北王齐君之后脾气见长啊,竟敢和老爷顶起嘴来,「是谁写的休书,是谁和那姓严的狐狸精私奔的,又是谁装疯卖傻玩弄各位主子,更是那谁谁谁把四主子吊在城门上的?」
「我我……是谁让我喝了那碗荷叶笋尖樱桃汤的?还不都是你害的!」不是忘心丹让他失忆,他能和别人跑了么?
主仆二人互相揪住对方的衣领,刚站起身又摔了下去。看着对方的样子,两人同时泄了气,同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好好处着得了。
「爹,你看他们。」「我的小祖宗,别看了,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快走!」赶着羊群经过的牧民一见这两个生人的模样,立刻将自家的孩子拉到身边迅速离开。
秦正缩了缩脚,没好气地说,「渴了,弄点水给我喝。」
小饼子才不买他的账,「你那边近点儿。」
秦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叫老爷我喝这河水?你这厮是不是翅膀硬了?胆敢一次又一次地顶撞老爷我?」
瞧你这样,算什么老爷。小饼子话未出口便听到一声急促的呼声。「喝不得,这河水万万喝不得!」一名赶羊的老翁急忙奔过来,甩着羊鞭把两人的手打开,「这水是羊喝的。」
难得有人不怕他的样子,秦老爷正好搭搭讪,「老人家,你这话可说的,人不能喝,反倒是只给畜生。」
老翁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像别人这两主仆避之不及,他将羊赶到浅滩边然后走来,「你们是外乡人有所不知。这条河的水平日里只给母羊,我们当地人是在城中掘井而饮。」
「只给母羊?这是何解?」秦正来了兴致,拽着小饼子靠向老翁。
老翁回道,「这条河叫女若河,不过它还有个名儿,叫子母。母羊打小喝了河里的水,等到下羔子时,一胎能有五六只。」
「公羊呢?难不成喝了也能下崽子?」小饼子好奇道。
老翁白他一眼,「公羊喝了那就得死。」
「这可奇了。」秦正道。
老翁略带轻蔑地说,「有什么可奇怪的,你见过男人生娃吗?男人要是怀了娃,能生下来吗?不也是一个死。」
秦正睁大了眼,「你是说男人喝了河水也能生孩子?」
「不知,要不你们试试?」老翁讪笑。
秦老爷和小厮瞬间退到三尺外,「老人家,你说笑的吧?」
老翁指着远处的坟包,「看见没有,那儿就埋着喝过河水的男人,一个个死前肚大如鼓,不是有了崽子是什么?」
这个传言,秦正也有所耳闻,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些离奇死亡的男子是这个原因。想到自己方才差点误食,秦老爷赶紧后退,好险好险,他秦老爷真要这么个死法,岂不笑死天下人。
「女人呢,能喝吗?」小饼子一边问着老翁,一边为老爷擦着沾过河水的手。
老翁面露痛心道,「女人倒是死不了,可肚里生下的东西就像……」
小饼子沿着他的目光看向那饮水的羊,「生下来的是羊?!人生羊?!」擦干净,擦干净,一定要擦的很干净!小饼子抓着秦老爷的手一阵猛搓,非得要蹭掉一层皮才罢休。他真要害老爷怀上一胎羊羔子,这辈子就甭想再见到昙。
「所以两位还是别在这儿溜达。」老翁看着他们的手脚叹道,「你们是流放到此的?叫押送你们的官爷绕绕道吧。」
老翁走后,主仆二人几乎抱头痛哭。老人家可不说对了,他们正是被流放的。
话说秦老爷靠着一碗荷叶笋尖樱桃汤威风之后,被拆穿的下场甚是凄惨。虽没有被七位主子扒皮抽筋亦不远矣。为了让他反省自己的过错,四主子提议将他流放到这没有雀鸟只有沙松鸡的大漠呆上一年半载。这是何等的酷刑,要秦老爷一个人受着他才不干,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怎么也得把害他的罪魁祸首拉下水。要如何将这厮骗回来?别的能躲,奔丧总躲不了吧?
于是,逃到昙身边没过几天神仙日子的萧冰挚听到老爷『殡天』的噩耗,哭天喊地的回来奔丧,这便落到了七位主子手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规规矩矩地做回他的『小饼子』。不是他蠢,实在是老爷干出这等恶胆包天的事,死也不足为奇。相反,主子们不弄死他,那才奇了呢。
坠入子母河(2)
「老爷,我们走远些吧。」小饼子拉着老爷离开河边,心中一急便忘了手脚上的负累,这一拉险些把两人一起拽进河里。
幸好秦老爷好功夫,眼看脸面就要贴着河水,一个鹞子翻身便跃至半丈之外,顺带解救了那无用的小厮。
见老爷如此了得,小饼子拍手叫好,「老爷好身手!」
秦正吓青了一张脸,恨不得拧下他的脑袋,「老爷我是偷了你的妻还是抢了你的妾,你犯得着和我这么大的仇吗!」
「呵呵,没当心没当心。」小饼子转过头心想,可不就是,老爷本就是个偷心贼,「不就是生个娃……」
「你说什么?不就是生个娃?」秦正扣住他的头就往水中按,「你生个给我看!」
「老爷饶命……」
突然一阵哭闹声盖过了小饼子的嚎叫,转头一看,不远处一队迎亲的人马缓慢走来。引人注意的不是浩荡的排场,而是新娘轿边哭闹的老者。花甲之年的老人死死抓住轿辇,丝毫不顾仪态哭得像几岁的孩童。
「怎么回事?」小饼子疑惑道,「办喜事怎么这般哭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