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忖了忖,也不对她私藏,低声道:“雄黄。歹人的马鞍底下被我等放了雄黄,他去何处,我等自然能一路跟随。”
她愕然。
“大力喜嗅雄黄!”
怪不得来了此处,她只当是大力随意择路,原来竟是跟着雄黄味儿来。
“糟糕!”她忙道,“那歹人的马停在何处?大力或许会随着味儿主动寻过去!”
副将只道:“莫担心,我等不久前已取走雄黄,深埋于土,不留痕迹。”
嘉柔这才放下些心来。
“好在招来的是你。”那副将叹了口气,又揶揄道,“你既然运气好,便说些吉利话,说不得我等此番任务就能顺利完结。”
她当即盘腿而坐,正色看着那副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话毕,似庙宇里的高僧加持凡人那般,郑重将掌心贴上他的额头,念了一遍七字真言。
两丈之外,薛琅瞧着胡杨树下的一幕,今夜面上第一次浮现一丝浅笑。
那副将坐回去,众人的商议声继续萦绕耳畔。
嘉柔回味着炊饼的芝麻香,原本想要忖一忖如何同薛琅提及想同他结成义兄弟之事,只此时腹中不再受饿,耳畔听着那些莫名其妙的暗语,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只觉睡打了个盹的时间,待再猛然睁眼时,天上的扁月又离人世间远了几百年光阴。
不久前尚在她周遭神神叨叨做商量的安西军全然不见,夜鸮停止了号叫,连风都已无声。
四更了。
四更天了!
她猛地清醒,连打一串冷战,不抱希望地轻唤了声:“薛琅?”
从头顶高高的树冠微微传来树枝的晃动声。
她忙一骨碌爬起身抬头往上看,但见细长的树干上头,蓬勃的树冠黑漆漆,什么都看不清。
未几,似是从那树冠上垂下一条腿,向着她晃了一晃。
果然在树上。
不是说,夜间树上有蛇?
她忙要攀着树身往上去,远处不知何处传来几声夜鸮的叫声,他便一跃而下,落地几近无声。
她两步上前,“你要去何处?”
暗夜里她看不清他的脸,却无端端觉着他似乎更严肃了几分。
“匕首可还在?”他问。
“在。”她从靴筒中抽出匕首给他看。
“拿好匕首,上树去躲着。此树我查过,没有蛇。”他道。
她见他话说完就要走,连忙上前拽住了他的手,“你要去何处?”
“自然是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