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晋思索了一番道:「世上能人异士不少,多半隐于民间,这彭巫恐怕不只是有件宝贝这么简单,总还有别的保命本领没有对你们言明,他既然匆匆离开,想必是觉得此事棘手,他处理不了……」说到这儿,他微微一顿,似是不经意地问道,「梁先生与祝先生二位呢?」
胡晋与梁祝两人之前曾通力合作将牛山陵的邪眼封印,此时问到两人情况也是正常反应。上官烈叹了口气说:「他们俩最近好像闹了些矛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胡晋微微一怔,说:「哦?那么那位祝先生对彭巫的话以及陆、王二人的死有何高见?」
正在这时,外面便报祝映台和梁杉柏两人也来了。祝映台与胡晋曾有过数面之缘,同为修行之人,两人也能算是同行与朋友,因此上官烈一看胡晋来了便派人去通知了他们。上官烈允准后,祝映台与梁杉柏便一先一后地
走了进来。胡晋站起身来来回看了两人一阵,眼神却是停留在梁杉柏身上更久一些,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梁杉柏发现了,但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微错开了眼神。
祝映台对胡晋施了一礼道:「祝映台见过胡先生。」
胡晋便收回目光,也回了一礼道:「祝先生客气了。」
梁杉柏跟着行了一礼,几人落座。上官烈说:「祝先生、阿柏,你们来得正好,我刚才正在与先生聊疫病之事,不知你们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祝映台沉思了片刻,说:「确实有一件事,之前未曾言明。」王全死后魂魄离体,进入梁杉柏房间一事,他之前怕说出来会引来旁人对梁杉柏不必要的怀疑,所以没有说,此时见大祝胡晋来了,才道出当时的实情,但是只说看到魂光进入了下层船舱后消失,没有提到梁杉柏的事。
胡晋听后,思索了片刻,随后道:「待我卜上一卦。」
巫祝各有所长,有人擅长抓鬼,有人擅长宁风,胡晋是卜筮的能手。他卜筮已经不需要借用多么上乘的媒介,不论龟壳、钱币、蓍草、贝壳,都能拿来一用,此时他手中撚着的是上官烈刚刚让属下送上来的一盆桃花糕。
只见胡晋将糕点信手掰碎,在桌上一字排开,随后增减挪动,过了片刻,便停下了手。
「怎样?」上官烈问。
胡晋说:「是否卦,天地否,不交不通,阳气上升,阴气下降,是为孤象。如今你们在水上生活,水为阴,男子为阳,确实不着天地,但应该也不至于出这样的事。」他想了想道,「陆甲和王全在死前是否接触过阴煞之物?」
「阴煞之物?」
祝映台突然眼睛一亮道:「他们俩都曾随上官烈和我二人一起去抓过那镜中女鬼。」
「这个猜测不妥当。」上官烈说,「当日一起去捉拿那女鬼的还有其他八人,比他们俩更接近那些妖魅的也另有他人,为什么偏偏问题就出在他们俩身上?」
祝映台说:「一定有别的原因。」
始终沉默着的梁杉柏这时候却开了口:「镜片。」
「镜片?」
当日他们所擒的女鬼乃是镜中成灵,寄居古镜之中,靠吸收过往行旅精气与魂魄为生,那古镜崩毁之后,善后工作也不知是谁做的,按理说,即便精魅已除,那些碎片也该经过巫者除秽,才能妥善处置。
上官烈一想起来,立即起身到门口喊:「王铮。」
王铮立刻走了过来道:「主人。」
上官烈问他:「当日负责处理古镜碎片善后的都有哪些人?」
王铮说:「陆甲、王全……」说到这里便也马上反应过来,「难道他们的死与那古镜碎片有关?」
上官烈问:「还有其他人吗?」
王铮说:「没有了。」
上官烈又问:「那古镜碎片现在在何处?」
王铮道:「属下让他们俩找巫者除秽后,找个坟地掩埋了,听说那个坟地在浏河镇镇北。」
胡晋道:「我们去看看。」
几人正要走,却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那东西不在外头,思悠知道那东西在哪里。」随之,从一旁的视窗处突然滚落一团小小的光球,在地上转了一圈,化作了思悠的模样。
思悠一现身,便立刻躲到祝映台的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袖子,紧张兮兮地从后头探出半个脸来看他们。
上官烈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跑来偷听!」
思悠嘟起嘴说:「思悠要帮师父的忙!」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可是梁杉柏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便把小家伙吓得一把抱住了祝映台的大腿,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祝映台头疼极了,他也不知道思悠为什么会那么怕梁杉柏。
胡晋说:「你真的知道古镜碎片在哪?」
思悠点点头:「我师父要找,我才告诉你们。」
祝映台知道思悠是在邀功,但是他心中却有顾忌,生怕思悠会说出什么不利于梁杉柏的话来,毕竟当日王全的魂魄是在梁杉柏的房中消失的。果然只听思悠道:「那个不好的东西在船舱底层。」
祝映台心里「咯登」一声,下意识地看了梁杉柏一眼,却见他眉头微蹙。祝映台正想说什么,梁杉柏却道:「那便去底层找一找。」
几人拿了油灯下到船舱底层。思羽号实在太大了,而且有许多区域是上官烈他们至今也没法探索或是没把握去碰触的,这艘船就如同一个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天工造物,就连祝映台都觉得,哪怕将思羽号放到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恐怕也会引发科学家们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