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管是支持叶秋,还是同情董家,大家都觉得朱长富没站出来说话很不应该。毕竟他是村长,村民有了矛盾,怎能不出来调停?
“他也老了,没当年的刚性了。”这是连家爷爷摇着头说的原话,连蔓儿不好学,只含糊道,“大家也没怎么怪村长,多了我也不知。”
没怎么怪,那还是怪了的吧?叶秋心中未免有些自责。若不是为了自己,长富叔怎么会落下话柄,给人议论?那回头能不能想想法子,替长富叔挽回声誉?
一面思量着,一面包完了包子。可和好的面还剩了一团,只好做馒头了。
连蔓儿忽地问她,“叶家姐姐,有剪刀么?”
叶秋还在想心事,也不知她要干什么,随口就道,“就在针线筐里,自己去拿吧。”
连蔓儿过去拿剪刀,却不想翻出一物。
这是什么?
呀!叶秋眼角余光瞟见,脸瞬间涨得通红,赶紧冲上前收起来。
连蔓儿瞧见是什么,脸红得比她还厉害。也不敢吭声,拿着剪刀就去剪馒头了。到底心思还有些荡漾,下刀就失了准头,眼看不成形,索性揉了,重又剪出只小刺猬,倒也可爱。
“叶姐姐,你看这样可以么?”
看小姑娘都说话了,叶秋也掩去尴尬,“挺好的。嗳!”她转身拿了红糖罐子出来,“索性也包个馅儿吧。”
这叶家姐姐吃得真好。乡下红糖可是稀罕物,平常只有做月子或是生病才舍得吃一勺,可她不过是做包子,就舍得拿出来了。
连蔓儿心中赞叹着,原想赞上几句,又怕叶秋又要给她包子,便暗自吞吞口水,什么也不说了。
叶秋看到小姑娘写在脸上的心事,也不多提。
只是看蔓儿剪的小刺猬有趣,忽地童心也起,揪下一小团面,做了些猪耳朵和猪鼻子,再用水粘在包子上,点几粒黑芝麻,几个憨胖小猪头就惟妙惟肖的做出来了。最后上锅蒸出来,倒都不差。
忙活完,刚好日中。
因为下地干活又脏又累,所以午饭并不回来。叶秋拿旧棉被垫在竹筐里,把一罐子滚烫的红枣小米粥和新蒸出来的包子放进去,又严严实实的捂起来,这才跟连蔓儿抬着,去田里送饭。
只是到了地头,叶秋要把事先包好的一兜包子给蔓儿,小丫头却跟有贼追似的,连跟她哥都不打声招呼,放下东西转身就跑了。
叶秋才自摇头,忽地就见自家地里,又跑了一个。
那不是花裙子么?怎么也见了自己转身就跑?叶秋莫名其妙。
朱方氏拎着干净水罐,一面倒水让朱长富洗手,一面过来释疑,“她呀,是芳嫂带来帮忙干活的。我原说了不用,可芳嫂扔下人就走,只好让她干着了。这会子估计是看咱们要吃饭,不好意思留下来吧。”
那是义务劳动还是有偿服务啊?
朱长富挺豁达的,“帮了也就帮了。多一个人也干得快些,裙子还是很能干的。”
这点叶秋绝对相信。都一个村住了三年,谁人怎么样,心里都有数了。
“那我回头去谢谢芳嫂。”
顺便也问问人家什么想法,若是义务劳动那就谢谢请回,若是有偿服务就更得谢谢请回了。
不是叶秋小气,不肯多雇个人,只是要开了这样的先例,往后谁都不打招呼跑来做事,她得给多少钱才够?
朱长富瞧着她,原本是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想想又咽下去了,只问,“你吃了没?没吃跟咱们一块儿吃了再去不迟。”
“没呢,当然要跟你们一块儿吃。”叶秋卖了个乖,转身招手,把牵着小猪在一边玩耍的地瓜叫了回来。
给他洗干净小手,小家伙就自己跑饭筐边去看了。
等揭开棉被,看到里面有几只小猪头,小不点震惊了。象是被毛毛虫突然咬到一般,扔下盖子转头就道,“娘,有猪!”
那又怎样?
冷不丁旁边伸只大手过来,抓起一只小猪头,当着小地瓜的面,就这么送到嘴边,一口咬掉大半。
小地瓜呆呆看着男人嚼巴嚼巴,把那半只小猪包给吞了。不自觉的倒退一步,又退一步。
看儿子似被吓着了,叶秋赶紧上前,“只是个包子,没关系的。”
小地瓜本能的靠向他娘怀里,汲取温暖。然后看看他在树根下蹭痒痒的小猪兄弟,莫名有些不安。
男人瞥他一眼,似是带着抹促狭,面无表情的把那剩下的半只猪头包一口塞到嘴里,看小人儿整个转过身去,坚决不看他,这才微微挑眉,又拿起一只素菜包。然后,是酸菜包。
男人的眉头不觉越皱越紧,最后揭开粥罐的盖子时,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好了。
转头看向叶秋,眼神中竟似带了抹幽怨。
叶秋目不斜视的背过身去,看她有什么用?她又不是卖肉的。
拿了只小刺猬正喂着儿子,忽地听到啪地一声打到皮肉的脆响。
这是怎么了?
叶秋一抬头,就见自家给卸了农具,正放松休息的马儿,不知给谁拿石头砸到屁股,受了惊吓,一撩蹄子,咴咴的叫着跑开了。
旁边的骡子不知发生何事,就挨了马儿无心的一蹄子,疼得它也昂昂叫着,跟着瞎跑起来。
不过是眨眼的工夫,马儿和骡子都跑出好大一段距离了。
牲畜受惊的这样乱跑,是极易摔伤的,严重些就会死亡。而这样的两头牲畜,对一个乡村人家来说,是多么重要的财产?所以反应过来之后,全家人都本能的追出去了。
尤其是大个子,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我追马,你追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