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话,也许卓娅现在还能活着。她根本不会遇见我父亲,自然也不会生下我。而是,活着。
我看着她眼中的光黯淡了许多,整个人的神情颓靡又无助,却还是为着毫无意义的真相,坚定地坐在这里,不肯离开。
“她是神盾局派遣来保护监视我父亲的,这点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别开了眼,只低头瞧着杯子里的倒影,“或许事先有达成协议,在双方有所共识的情况下,她被安排成了我父亲的助理。”
“就是茉西现在的职位。”想了下,我补充道。
“她在大学时学的就是商务管理,凭本身的能力也能够胜任莱克斯集团的助理。”
娜塔莎突然说了这句话,我瞥了她一眼,没有深究她只是单纯的在追忆缅怀,还是为了向我描述卓娅的过去。
“在父亲看来,我想她的工作能力也许并不是多么的无可替代。”就像是为了较劲那样,我漫不经心地开口。
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信任一个别有目的到我身边的人。
就算卓娅是我的母亲,她从一开始就是个背叛者,这件事是无法辩驳的。我想父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和她上床。
对于父亲而言,男女之间的事是正常的生理需要,他并不是个多么洁身自好的人,对此他也不觉得有什么足够羞耻的。人类本来就是欲望的集合体,感情和情欲都是人生来的天性。
同样,他也不会过度的沉溺于这些事物。因为他有着宏大而明确的目标,而作为莱克斯?卢瑟,他从不用担心缺少女伴。
值得信任的人才是真正少见的。所以他栽培茉西,信任茉西,给予茉西许多的权利,却不会和茉西上床。
“直到她违背了神盾局的命令,私自窃取了莱克斯实验室里的资料,怀着身孕出逃。”
“她在我父亲的追查,以及神盾局的通缉下,藏匿了一年多。”我张开了手指,带着几分嘲意地轻笑。
“我看见的任务档案里,只记载了她违抗命令,次年的二月份无法联络,彻底失踪。”
她呼吸凝重,握着水杯的手指用力地泛着青白,语气急切地打断了我。
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涌上心头,我怜悯地摇了摇头,牵扯了下唇角,不让喉头的笑意流露。
“你为什么会相信一叠不能说话的废纸呢,特工罗曼诺夫?”
“当你前往布达佩斯的时候,她已经逃到了杜兰戈。”我看着脸色苍白的娜塔莎语气轻柔地低语。
等到她眼睫微颤的时候,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在你结束第二次任务的时候,她在那里生下了我。”
她懊悔当时没能再坚持一下,得知卓娅加入了神盾局,并且通过训练考核就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娜塔莎当时满心里只有对小姑娘主动加入神盾局的愤怒,以及对自己的质疑和恐慌。
是不是不应该将自己的愿望强加在卓娅的身上。
她同样是从那样的地狱里爬出来的,从小只有刑讯暗杀的各种技巧,过着这样的人生,那里还能重新站到阳光下,如普通人那样嬉笑怒骂。
娜塔莎反思着自己长久以来施加在卓娅身上的期待,她当初究竟是为了帮助卓娅,还是只是想要弥补自己的遗憾,为了自己的妄想而在不停地逼迫着卓娅。
她想到了临行前在阳台上的谈话,卓娅欲言又止的表情总在睡梦中闪现,无法让她安然入睡。
在惊醒的夜晚里,她下定了决心等到小姑娘回来之后,好好的和对方谈谈。
然后,然后她为了逃避莫名的心悸,恢复如常的接下任务,甚至接任务的频率还更勤了一些。
因为有弗瑞的保证,他说会在卓娅回来的时候,把她留下来,等到自己回来。
从布达佩斯回来,她又去了杜塞尔多夫,在那里,她等到的却是小姑娘背叛神盾局,被缉捕的一道指令。
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茫然地身处在光线明亮的室内,越来越高的太阳照射进来,阳光下的双腿,却如坠冰窖。
“如果我是你,我会从亚历山大?皮尔斯入手。”我摩挲着膝盖,针织的毛呢长裙覆盖住了双腿,轻轻地哼唱,“liar,liar,pantsonfire”
“她被安葬在哪里。”
我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正按在电梯按钮上的手,她神情平静地望着我,执着的等待着一个答案。
可惜。
“莱克斯没有时间去搜寻一具葬身在暴雪里的遗骸。”
“也没有善心去为一个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人举行葬礼。”
他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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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情绪不稳的娜塔莎时,斯蒂夫有些想说什么,可能碍于我脸色也不好看的缘故,到底没有多言。
对于娜塔莎,我没有办法出声安慰一个在我身上找回忆的人。
尤其是在她勾起了我的埋怨时,这是迁怒,我明白。
可是我没有去和别人分享我心情的想法,当她责问我莱克斯是否知道卓娅怀孕的时候,我就知道没有必要再聊下去了。
这个沉浸在伤心里的女人,此刻并不理智,正寄希望于责怪别人来抚慰自己的忧愤。
同我没有区别,只是我对于卓娅的感情并不如她的深沉,所以还能笑着面对被怨怼的人。
已经足够了。不论是再怎么紧密的情意,既然由卓娅开始,那就随着卓娅结束。
被娜塔莎过多的关注不是件好事,就算我想调查卓娅的死因,这种合作最好也不要追求默契。
九头蛇。我在和斯蒂夫对话时,看着他坚毅的眉眼染上了些许深思。这件事不能摆在明面上来做,莱克斯和九头蛇曾经有过合作,这个被神盾局列为早已消灭的组织,确实就像他们的口号那样,砍掉一个头,长出九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