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铺的男人也觉得情况不对,所以见兄弟停止挣扎,他赶紧大喊:“老二!老二!你咋了?!”
白玉堂松开一只手放到男人的鼻孔边探了探,再扒了一下那双仍旧圆睁的眼睛。濒死的信息一次次传达到他的脑海当中,最终当他确定已经听不到男人的心跳和腕处的脉搏之后,身上的热汗顿时冰凉。“快去找大夫!人快不行了,我试试心肺复苏!”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人愿意治疗一个精神分裂症的患者,也可能是列车上今天真的没有一位是医生。在听着耳边的广播一遍遍响起之后,连展昭都绝望了。“白玉堂,他怎么样了?”
汗水滴答到男人的脸上,前襟。白玉堂现在出奇的烦躁。“闭嘴!”不是第一次面临死亡,可是每一次拼命地去挽留生命,结果总是让他失望。
今天……依然没有例外。
在十分钟之后,白玉堂不得不选择放弃。踏在床铺上的脚突然失去平衡,整个人几乎是跌落到地上。展昭赶紧扶住白玉堂,将人拽坐到下铺。
“找乘警吧。人死了。”白玉堂的话敲打在展昭的耳边。惊得他立刻哆嗦了一下。
“老二!!”一声呐喊过后,余下的就只有拼命忍住的抽泣声。男儿有泪不轻弹?还是为自己的无能而自咎?
然而无能的又是谁呢?
白玉堂推开展昭的胳膊,站起身来到男人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或许这对于一个患有精神分裂症,而又没有能力治疗的病人来说,是一个最好的结果。只不过停止心跳的人永远不知道,死亡对于活着的人来说,该是多么难以磨灭的阴影。
男人的两只大手捂在自己的脸上。指缝间已经溢出了泪水。“不用受罪了,挺好。挺好。”话语沙哑颤抖,强忍着哭腔的感觉,让周围的人更觉苦涩。
世界上每一个地方都可能会有人故去,列车上当然不会例外。但是这样的事却并不时常发生,乘警的职责是保护车上乘客的安全。所以他们不得不让这个西北男人和死者在下一站下车,而白玉堂和展昭也不能置身事外,至少在死者的死亡原因调查清楚之前。不但这样,就连这两个乘警都不能例外地必须要下车。
最近的一站是五马店。距离白玉堂和展昭的终点站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
但是这里却是李大安和李二安的目的地。这两个西北汉子,就在离家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时,故去了一位。
下车的时候,李大安背着兄弟的尸体。那副皮包骨头的身体现在显得尤其沉重。但他没有办法请求任何一个人帮忙。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兄弟,因为他知道没有任何一个人应该对兄弟的死负责。哪怕是白玉堂在兄弟死之前打的那一巴掌。因为他相信,白玉堂和展昭是好人,因为只有好人才会当警察。
李家兄弟的行李只有一个布袋子。所以白玉堂让展昭帮忙拎着。而他自己则把展昭的行李,和自己的背包,以及那个“要命”的枕头担在了肩上。
看得出白玉堂之前救人的时候耗费了很大的体力,展昭忍不住对这个安排表示抗议。“你少拿点儿吧。给我一个行李。”
不知道为什么,醒来之后白玉堂就觉得有些烦躁。加上之后的这件事,他始终平静不下来。所以展昭难得的关心也让他觉得不痛快。“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别跟丢就对得起我了!”
凭什么他那么大火气?他经历的事自己也经历了好不好!窝火憋气的感觉真不痛快,但是白玉堂那会儿用尽浑身力气救人时的模样突然钻进脑海,气就逐渐消了下来。
无论如何都要体谅前面李大安刚刚丧弟的情绪。展昭决定闭嘴。有再多的话,也要等把这些事处理清楚了再说吧。
乘警联系了五马店当地的派出所。五个人一具尸体在火车站外的花坛边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派出所的车才到。
警车直接开去了县医院。无论如何,死者的死亡原因必须要搞清楚。这样至少是给这两个乘警和本次列车的工作组,乃至于铁路局一个交代。
白玉堂和展昭录完口供,坐在医院大厅的长椅上盯着墙上的石英钟。好半天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
“白玉堂,你不会有事吧?”多少有些担心白玉堂那一巴掌,万一尸检的结果与那个有关,那该怎么办?
回答的声音很低:“你希望我有事吗?”将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冰凉梆硬的椅子上,白玉堂扭脸看向展昭。
展昭皱眉:“废话!我当然不希望你有事!”虽然你这个人又自大,又自负,又自我感觉良好,让我很讨厌。但是再讨厌也是同行的伙伴!不过是为了顾及对方的情绪,展昭没有选择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看着展昭认真的表情和明显带出担忧的目光白玉堂微微一笑。好像烦躁的心情都消除了不少。“那我就不会有事。”
“要是我希望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就好了。”低声地在嘴边叨咕了一句,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思太重,还是这白玉堂的神经太大条。这家伙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牵连在内的样子。
虽然声音低得不能再低,这么安静的环境下,白玉堂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展昭。”
“嗯?”扭头看了一眼白玉堂,发觉这家伙认真的表情下有一丝自己讨厌的味道。
“那枕头你打算怎么处理?”白玉堂很在意,而且是非常在意。现在那个枕头已经不光是可以把人带进另一个空间,还间接造成了一个人的死亡。这样的事基本可以列入他们调查科的涉猎范围。而且枕头那边的空间,还是个自己最有兴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