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怎么这么安静?”村口大叔抹了一把汗,自言自语。
“树精走了!树精走了!”两个小孩儿不知从哪儿捉了一条大虫子,装在玻璃瓶子里一边跑一边晃。
“你先给我玩一会儿,这是咱俩一起抓的。”一个孩子想抢那瓶子,另一个手快,马上把瓶子藏到自己衣兜里。“我不,每次咱俩一起弄点啥,你先要走了都不还给我,我再也不给你了。”
两个孩子争抢的当下,大叔问:“哎!小娃娃,你说树精走了?走哪儿去?你看见了?”
“你给我抓条蝎子,我就告诉你。”空手小孩儿眼珠子一转,说道。拿瓶子的小孩儿转头看他,把嘴张得老大,好像在说:“啊?这也能提条件?”
“你先告诉我,我忙完就给你去抓。”大叔哄他。
“我俩今天起得早,去村外玩儿看见的。它到了河的另一边,没人的荒树林里。”拿瓶小孩儿细声细气地回答,他一边说一边看大叔脸色,许是怕自己不顾爹妈阻拦偷跑出来玩儿被告状。
“跑出村了哦。”大叔点点头。
“快抓蝎子!抓蝎子!”空手小孩儿催促道。“我们都告诉你了!”
大叔咧嘴一笑,“我这还有这么多活儿没干完呢,干好了才能去,要不你们俩帮我干干?我干得快了,就能给你们去抓蝎子了。”
俩小孩都傻眼了,忙说不用了不用了,赶紧跑远自己玩儿去了。
……
说起来,今早蓝水村如此平静美好,还多亏了叶欧佩西。不过这位乡村男主角的前一晚却并不好过,至少在娜露利荷看来,他简直狼狈极了。
“喂,你行不行啊?快起来,它要追上来了!”娜露利荷大喊大叫,刚爬起来的叶欧佩西身子一趔趄,差点又跌倒在地。
“你如果安静一点,我会跑得更快。”叶欧佩西在漆黑漆黑的土路上茫然四顾,周围不知是人是树,全都黑幢幢的,这给他的逃亡之路更增添了不少难度。但那树精在夜里行动却如白日一般,全然不受影响。
“我安静一点?”娜露利荷不以为然。“我如果不出声,你早都叫那树精两爪子按到地上,说不定人都被它啃了一半了!”
确实!叶欧佩西现在回想那一瞬间还冷汗直冒,当时他魂儿都被吓掉了一半,差点以为今天要走不出这蓝水村了!树精的爪风从他脸旁挥过的时候,他甚至想到过,如果他没能成功躲过,莎莎该怎么办……
先前他把布包里的魔法药水喂了几瓶给树精宝宝,有补充营养的,有增强体力的,还有最重要的——麻醉感知药水。要把幼小的它从那个寄存的树洞中取出来,它和树的连接会切断,它也会因此疼痛不已。这些药水能帮助它维持生命体征。
叶欧佩西把这个脆弱柔软的小东西小心翼翼放进自己的布包里,又把藤蔓恢复原样,便带着它出发了。
他要为树精宝宝找一个新家!一个离蓝水村尽可能远的新家。不管是谁在利用树精,叶欧佩西都不想让他得逞!解决不了蓝水村村民的困扰,他更没法回去见蒲黎加。
少年的愿望很美好,在树精发现之前转移并安置好宝宝,但现实是——发现孩子更加虚弱的树精不仅格外有攻击性,回到树巢的频率也更高了,叶欧佩西前脚刚走,他便寻着味道追了过来!
天光渐暗,太阳的最后一丝挣扎也失效了。从荒野放逐而来的云慢慢堆成了一层,把初生的淡淡的月亮完全遮蔽。叶欧佩西跌跌撞撞,树精沉重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左边!左边有合适的树洞!”娜露利荷拿出熬夜看小说的劲头,终于在黑灯瞎火之中找出一个最优选择——树大、有洞、还高,再合适不过了。
叶欧佩西没再犹豫,径直跑了过去。相信魔女似乎是他现在的唯一选择。
生死关头,少年的双腿开始抽搐,两臂已然扭结,心脏也逐渐窒息,但他只关注着手里的布包和眼前的大树。
不管了!就搏这一次!
爬到树上的少年将树精宝宝从布包里拿出来,树精看到这一幕,愤怒得捶胸嘶吼!响雷一般的咆哮在寂静中一下子炸开,浑厚粗犷,惹人战栗。它扑到树上,一爪子抡了上来,誓要将偷走它孩子的坏人揍成肉饼!
“啊!!!”叶欧佩西攀在树上,刚把宝宝送进树洞,腿上就被抓伤了。野兽的爪子是最好的利刃,汩汩的鲜血霎时间涌出,疼得叶欧佩西面容扭曲,泪腺失控,眼泪狂飙。
“像个小姑娘似的,还哭起来了。”娜露利荷不合时宜的声音溜进脑海,叶欧佩西恨不能给她一巴掌叫她闭嘴。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命都要没了,怎么还在开玩笑!
“快!施!咒!”叶欧佩西一边奋力向上爬,一边朝娜露利荷喊。
娜露利荷不耐烦,马上也大吼道:“知道了别催,再催我忘记了怎么办?”
叶欧佩西忍着疼,努力不让自己从树上掉下去。腿上外翻的皮肉血肉模糊,他要很努力才能忽略身体想要罢工的冲动。他就知道,魔女这没有时间观念、不分轻重的毛病本是个顽疾,无论什么时候恐怕也改不好了。
这时树精正在查看树洞里的孩子,趁这一点点空档,叶欧佩西学着魔女的样子开始施咒。
树精狂躁的嚎叫时不时传来,叶欧佩西不敢睁眼去看。他的双腿全靠意志力才攀在树上,他的双手要模仿娜露利荷的手势,他的心和嘴要领会娜露利荷口中的咒语,并一点不差地跟着她念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