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欧佩西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从鸟儿的翅膀处生出一阵狂风,对着他扇了过来。
“啊!”沉重的躯体承受了一记重击,少年混身疼痛,再不能说话。旁边的阿蓝诺尔见此却终于放下心来了。叶欧佩西说了那样的话,又为魔女求情,主神只扇了他一下子表示警告,这说明主神并不想认真计较他的所作所为!
真是太好了!阿蓝诺尔想,总算他不会失去这第一个伙伴了。他朝叶欧佩西摇摇头,暗示他别说了,不要再惹主神不快。
叶欧佩西也摇摇头,他现在就算是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祈祷娜露利荷的运气足够好,或者出现奇迹。
就在此时,娜露利荷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叶欧佩西那个傻小子竟敢在主神面前为她说话,她又怎会输给了他,什么都还没做就引颈就戮呢?
“敢问主神,万物生灵,是否生而就分三六九等?一种生灵,又是否能选择生而为何,生在何处?”她尽力控制住自己不太平稳的声线,也尽力不去害怕主神那恐怖的威压。
鸟儿并未回答,而是拔下身上一根细细柔柔的羽毛。羽毛下一瞬就裂成了箭簇数十,钢针一样扎在了娜露利荷身上。
“唔……”这极致的疼痛让魔女恍惚了一下。这一秒,她好像穿越到了从前。打杀,战斗,逃亡,总之是灰暗的味道。
箭簇深深地扎进了皮肉中,娜露利荷强撑着站起来,继续说:“我听闻,无论生于地狱还是天宫,命运之神总会给予人一次机会。我生而为魔女,这非我所愿。我为躲避被杀佯装神侍,只为生存。想活着,难道是一种错误吗?”
叶欧佩西此时已经不忍再看魔女了。她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时候从来都那般悠闲自在,那般毒舌散漫,那般……
鸟儿这次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鸣了一声。长空辽远,不辨喜悲,只有沥沥雨声悄然洒下。
雨滴散着金光,却滴滴冰冷,一点点打在身上,一锤锤痛在身心。箭簇扎进的伤口本就难忍,此刻淋了金雨,痛感更是指数级加深。
娜露利荷十分倔强,硬是咬着牙没吭一声。神明的威压让她不能去看那鸟儿,她却总是扭着脖子。她想清清楚楚地问,清清楚楚地得到一个答案。
“若我只是普通的一个人,我也愿一心为善。虽……”娜露利荷平息许久,忍着剧痛再次开口。就连鸟儿落下枝头,一下子跃到她头顶的空中,她也没有停下。
“虽我是魔女,但我并不屑与魔王塞缪尔那群魔头为伍,我也受尽了他们的欺压。我决定不了……自己生于魔窟这件事,但我发誓,我绝没有伤害过布拉塔大陆上的一个人类!”
“唔……神明在上,我只想求一个生于世间的机会,一个……不必日日奔逃夜夜惊心,可以安心活着的机会!求主神……仁慈成全。”
这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更说得人心中酸涩。阿蓝诺尔表情微变,似是受到了触动,而叶欧佩西早已悲痛得不成样子。
倏忽,风停雨歇。叶欧佩西惊讶地望着娜露利荷!她身上的箭矢消失了!她淋过的雨也在瞬间蒸发了个干净!
“可。”
一个字落于虚空,犹如万钧落下。接着,天边现出霞光万丈,太阳冲破雨后浓雾,重新散发出无边炽热。金色的鸟儿乘着云霞归于九天,途中身姿巧转,洒落繁星点点。
叶欧佩西惊叹于眼前的奇景,更为娜露利荷能活下去而欣喜万分!然而,他刚想跑过去看看她的情况,却在下一秒失去了意识。
那股极重的威压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两个少年,一个魔女。
这一天,布拉塔大陆的人们先是见到了白日流星,又看到了银白闪电,最后见证了日星同明。在学多魔法学院的记载中,这是神迹显现的一天,也是神明护佑布拉塔大陆的最佳证据。后来的人每每谈论起这天发生的事,都会提到神辉广场那两个少年,还会不由自主地加一句“他们可真大胆呀”!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了,至少在叶欧佩西醒来的时候,他还没成为之后那个“整个大陆都有名的人”。
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醒来之后脑袋就像被石板碾压过一样痛。
“呃……”嗓子好干,像一百年没开口说过话。
“喝点水吧。”一道柔和却陌生的声音传来,接着叶欧佩西的面前就出现了一杯温水。
“谢谢。”叶欧佩西抿了两口,有点迟钝地问面前的女孩儿:“你是……”
“这儿是疗养院,我是这儿新来的护士呀。”女孩儿笑着扯了下自己的名牌。那上面写着:新立中央大陆疗养院,代理护士长。
神罚、反扑与新的路
“护士长……”
叶欧佩西看着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的女孩子,又看了眼他所在的房间,疑惑地问:“我记得,疗养院不是这样的。”
汹涌的记忆在脑内兀自混乱,少年又想起和阿蓝诺尔一起去看望赫利欧莱大人的那个白天。疗养院的病房不都是简洁明朗的风格吗?
而眼前这里……窗台上种着紫色和粉色的小花,墙上是五颜六色的油彩,枕边是胖嘟嘟的精灵抱枕,连病床配套的扶手都是棒棒糖的形状。阳光洒下来,一室的童趣便活跃了起来。
“你说的是之前的疗养院吧。”代理护士长柔柔一笑,对叶欧佩西:“现在疗养院整个搬到了这边,之前那里说是很危险,已经被围起来了,什么人都不让进去呢。”
应当是怕那颗魔界的种子再为祸四方吧,叶欧佩西想。“那……”他刚想问阿蓝诺尔怎么样了,代理护士长就急匆匆地说:“抱歉,我得去看看孩子们的状况了,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儿,等下我来帮你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