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时宁瞪了陆鹤南一眼,作势就要去拿手机,这一连串动作倒是把陆鹤南唬住了。他长臂一伸,夺过任时宁的手机揣进自己的兜里。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俩认识还不到三天呢。”
“哟,看这样子,这三天还发生不少事呢?”任时宁在陆鹤南的这句话里品出了意犹未尽。
陆鹤南垂着头,回想这两天的事,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柔情:“她帮我逃了一回酒,请我吃过一顿饭,帮我选了一块表。礼尚往来,你说我是不是得回报她一下。”
任时宁暗自啧了一声,这么点小事拿点钱就能打发了,值得这么煞有其事的礼尚往来?
骂陆鹤南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蓦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是莫娟去而复返。
“陆先生,这是梁小姐的衣服。”
陆鹤南顿了一下,抬手接过。米色大衣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大衣袖口上似乎还带着一些淡淡的烟草味。
本想转身把衣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却见任时宁正倚在门口抽烟,陆鹤南眸色一暗,最后选择把衣服搭在自己的小臂上。
“她那边怎么样了?”陆鹤南语气不冷不淡。
莫娟略微迟疑,拿不准陆鹤南的态度,斟酌了一下用词:“梁小姐似乎和他们交谈的不太愉快。”
“都不太愉快了,您老还不赶紧去英雄救美?”任时宁咬着烟,坏笑道。
陆鹤南冷哼一声,明明眉眼已经松动,却仍旧说得咬牙切齿:“急什么,总要让她吃点苦头。”
省得某人总把他难得一次的善心,当做驴肝肺。
两清
莫娟说交谈的不太愉快,用词已经算是收敛了。二楼宴会厅西侧的实际情况,已经可以用梁眷被全方面碾压来形容。
“小梁同学,你汇报的这些问题,我听明白了。”华清校长的肖继峰拧着眉,说的煞有其事。
可惜梁眷的一颗心还没有落回远处,就又被提了起来。
“但是这件事情已经有结论了,这是韩玥如父母今早送来的调解同意书。”
肖继峰似乎早有准备,他不过一抬手,身边的秘书就立刻将一份文件递到他手上,肖继峰又递到梁眷手中。
梁眷接过后,只草草扫了两眼,就没眼再继续看下去。
那份狗屁不通的文件里,主旨大意就是秦忠对韩玥如绝对没有任何图谋不轨的意思,只是某些动作和话语引起了歧义。经过沟通调解,秦忠给予韩玥如一定的经济补偿,而韩玥如父母也愿意对此表示谅解,日后也不会再追究。
“秦老师是在这破钱消灾呢?”梁眷忍住把调解书甩到肖继峰的冲动,讥笑道。
韩玥如的爸妈,梁眷她们是了解的,出了名的重男轻女、见钱眼开。为了点钱,只怕是把女儿卖了,他们的眼睛也都不会眨一下。
肖继峰的脸上已经有了些不耐烦,尽管李伟明已经给他提前打过预防针,他也没料到文学院的这个梁眷能这么难缠。
“梁眷同学,你说话也不要太难听,这已经是学校多次努力,能为韩玥如同学争取来的最大的利益,也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结果。”
“好一个喜闻乐见的结果。”梁眷捏着拳,不自主的拔高了音量,“拿点钱息事宁人,让韩玥如在学校里继续忍辱负重,任由秦忠那个衣冠禽兽继续站在三尺讲台上,这就是所谓的喜闻乐见?”
肖继峰的眉头越皱越深:“现在明明就是皆大欢喜的结果,你为什么非要执意给秦忠扣上性骚扰的帽子呢?坐实他的性骚扰,又对韩玥如有什么好处,她是个女孩子,将来会面临多少指指点点?”
“韩玥如是受害者,凭什么要受指指点点?难道校长也认同受害者有罪论吗?”
“现实如此,你不接受也没办法,这事已经尘埃落定了。”肖继峰懒得再和梁眷继续辩驳,他下巴微抬点了点梁眷手里的文件,“韩玥如的爸妈已经签了字,就具备法律效力。”
梁眷一颗心彻底沉在谷底,整个人如坠冰窖,调解书上韩玥如父母的亲笔签名像是烙印一般,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这事好像真的尘埃落定,没有转机了。
任她再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她也没有想到,华清上下已经可以这样公然沆瀣一气。这里面有李伟明的一份功劳,那陆鹤南的力量又发挥了多少?
“下车怎么走的那么急,衣服落在我车上了都不知道。”
一道清冷的声音震在耳边,如若救赎。
梁眷还没回过神,就觉得身上一暖,那件半个小时前递给前厅部经理的大衣,此刻却由陆鹤南亲手披在她的身上。
陆鹤南垂着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平梁眷大衣上的褶皱,然后右手顺势搭在她的肩上。姿态亲昵,语气熟稔,仿佛刚刚在车内与他产生隔阂的人不是她一样。
梁眷觉得他当商人或是政客都是屈才,他合该去娱乐圈大放异彩才是。
“小陆总,您认识我们学生?”看见陆鹤南骤然出现,肖继峰的脸上瞬间堆起笑容。
秦忠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去陆家面前邀功,校庆典礼上说话不方便,他本想趁着酒会的时候,旁敲侧击地说给陆鹤南听,卖陆家一个人情,这样日后升迁也能多一份保障。
“也不算认识,就是有过两顿饭的交情。”
陆鹤南答得淡淡的,仿佛他和梁眷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可他的手却一直搭在梁眷的肩上,从始至终没拿下来过。
“想办的事办完了?”陆鹤南低着头,这句话是对梁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