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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熟弟落十瓜甜檐下改姓换面戏影惊魂来者不善(第2页)

三百六十行,果真行行有学问,虽是个给人瞧乐的玩意儿,可里头的讲究也不少,这艺人虽不能像京剧那样登台亮相,一板一眼地唱,但也需身兼多行:唱、作、念、打,一个也不能少,样样都要精通,还得拿腔拿调、像掐着脖子似地唱,男有阴阳二调,女有九腔十八调,唱得像一出戏中戏。

还得熟知那皮影雕镂上的每个骨缝骨眼,同唱戏不同,这个是使签子,每扭每盘,坐卧行走骑射跑,手里的人得像个真人一般灵活自如方可,正所谓——“支杆前搭手平仲,持举顿搓要稳准,聚精会神须入画,浑然已是戏中人。“?【注】

这刚入行的都要经几年夹磨才能上去耍,可这对儿夫妻不必,是个好材料,跟着扮几回便领悟其道,不消几月,二人就被派补稀客清冷的场,躲在刮薄的牛皮子后面,跟着演一出霸王别姬了。

这一日下雨,天色阴沉,影戏场里没几个人,两个刚演罢,前头就有人送来一小锦盒,梅娣打开一看全是翡翠金银珠宝,顿时傻眼了,忙合上,又递到潭洁手里。

谭洁没打开看,便已猜出几分,回头打量那送礼之人,平头小眼,不大像个好人,心底多了几分戒备,面上却客气打了个揖:“感激大人擡举,还问官爷姓名?”

那人忙欠了腰笑了:“姓张,字庆之,您二位可真客气了,这是我们袁司长的薄礼,我也只是个当差的,受不起二位厚爱。”

“袁司长?”

“还请二位到前厅小坐。”

果然,以饵诱之,必有狡诈!但伸手不打送礼人,谭洁笑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张大人。“

“直呼我姓名即可。”

张庆之把二人领到前头一排,场地里早没了人,估摸着是早把那些闲散人等遣了去,乍看上去挺冷清,但四周里里外外人影伫立,几十号都穿了黑色西衣裤,看不出来历。

谭洁和梅娣对视一眼,心里都没底了。

再瞧中间那位,四五十岁的模样,一身精致灰白西服,倒是穿得熨帖自然,听见他们来了,他站起身来,谭洁梅娣便忙作揖行礼,再擡头隐秘打量——是个相貌不俗的人,只是人未语,面已笑,这便是所谓的“笑面虎”吧?

“袁司长。”

“你们认识我?”

谭洁答:“听您部下张庆之介绍的。”

袁贺平笑着看了一眼张庆之,后者忙把椅子搬到二人跟前,又着人沏茶上来。

谭洁立即阻止:“不必客气二位官爷,影戏班老板今儿不在,我们也不必拘礼,您是客,我们伺候您才是。”

袁贺平哈哈笑了起来,重新正视谭洁,挑眉道:“既然如此,那我不如看门见山。”

袁贺平使了个眼色,张庆之带着人撤了,但也都没走远,封住后台、前门,不让任何人随意进入场厅。

气氛立刻变得紧张,梅娣忽然翘起兰花指,掩口而笑:“袁司长您是见惯大排场的人,我们不比您这般镇定自若,这会子派了这幺多属下来咱们影戏场,也是咱们生平头一回见着了……您若真有事情要我们夫妻为您效劳的,您可但说无妨便是,弄这幺多人倒是跟抓坏人似的,让人忒心慌。”

袁贺平哈哈笑了,饶有兴味地打量梅娣,笑意加深:“这夫妻双双把戏唱,有趣倒也是有趣,只是终日躲在那黄皮子后面舞弄假人,倒是可惜了二位的身段和唱腔……”

梅娣笑:“您过奖了,混口饭吃罢了,大人不挑小人的过失,我们就很感激了。”

袁贺平笑着摆手道:“旁人的玩意儿是混口饭,您们的手艺可是真真儿的好,只是这男扮生,女扮旦,在台上已是让人眼花缭乱,而台上又不比台下,若二位入戏太深,我恐怕您二位可要走火入魔,人戏不分了。”

一语弹起一片肃杀。

谭洁冷笑:“袁司长,您这门倒是开了,山可没见着,若是要我们陪着您聊会子天,您倒是不必多礼,只是我看您来这看皮影子戏,倒是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如,您也甭绕圈子了,直接说了吧。”

袁贺平拍拍手,噙笑低语:“那好,我不赘言,直截了当,我来此地确实为了您们二位,我找来些人跟着也是为了自保,毕竟这场合下,谁也保不齐发生点什幺……尤其若我要再提一提那北京西郊戏班子的徐老公……”

话语未完,却看那姐弟二人登时脸色煞白。

捉虫完毕

【注】皮影戏表演的口诀,简要压缩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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