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絮絮叨叨,说这里的人全是疯子,他不敢睡觉,不敢闭眼,每天都有人想要伤害他,这里的每个人都想害他,他们全都该死。
他露出自己的手臂给我看,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痕,他说都是这里的人打的,他们每天都会打他。
精神病院的护工说,这其实都是他自己弄得,这个人病的特别严重,整天整夜的不睡觉,生怕别人会害他,现在已经发展成不敢吃饭了,他怕别人会在他饭菜里下毒。
我看着他如今这个样子,和一个疯子没什么区别了。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探视后,我逐渐可以一个人去探望他,身边也不会有人跟了。
所有的人都在向前走,谁会在乎一个疯子呢?
只有我。
女童别虐杀的事件经过这么长时间,热度已经寥寥无几了,没有人再去关心这个疯子下场是怎样,也没人怒斥凭什么神经病杀人就不犯法。
除了我。
失去孩子的痛苦,如刀刻让我铭记,谁都可以淡忘,谁都可以往前走,只有我不能。
宋嘉恒对于我去看他已经习以为常,他已经忘记我们之间有什么仇恨,他会跟我诉苦,跟我聊天,他还会让我救他出去。
护工说,他只有和我才会说那么多话。
他已经忘了。
但我没忘。
我跟他说,我会让你解脱的,他非常感激,一直对我说谢谢。
我在最后一次去看他时,带了一把水果刀,还带了他托我带的星黛露。
出门时,看到温如意站在门口。
短短半年,她头发已经白了很多,整个人苍老了十几岁,甚至站在我面前,我都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
我又何尝不是呢?
她看着我手里的水果刀,「陈舟,你要去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呢?又来劝我算了吗?」
她摇摇头,「我是来跟你离婚的。」
原来是这样。
我让开身子让她进,却在转身之际,被人用电击棒直接电晕。
意识沉沦之际,我感觉有人拿走了我手里的刀。
「我来做你想做的事。」
等我醒来,天已经黑了,面前的离婚协议上,温如意已经签字了。
房子,车子,存款,她什么都没要。
她只带走了我的水果刀。
我在新闻上得知,她代替我去探望了宋嘉恒,趁着护工没注意,直接举刀刺过去。
宋嘉恒被刺瞎了一只眼,疼的大喊大叫,温如意没有停手,第二刀刺向他的脖颈。
一刀又一刀。
直到宋嘉恒的脖子血肉模糊,她才停手,满身满脸的血,呆愣愣望着地上惨不忍睹的宋嘉恒,忽然笑了出来。
她被警察当场抓获,冲着死透了的宋嘉恒,疯狂大吼:「你该死!你该死!你该和我一起下地狱!」
新闻图片被打了马赛克,但我还是能看到满地的血。
我带着那只星黛露,去看望橙橙。
却看到一只崭新的兔子玩偶,被放在橙橙的墓前。
是温如意放的。
兔子玩偶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橙橙,对不起,妈妈爱你。
我丢掉了那只兔子玩偶,纸条也被我撕碎,把自己带过来的星黛露放了上去。
橙橙并不喜欢兔子玩偶。
她只喜欢星黛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