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霁说:“清明粑粑,里面有糯米,趁热吃最好吃。”
符苏于是夹起,糯米皮实在柔软,筷子微微用力就留下黏糊的痕迹。
粑粑中间没有馅,咬下一口,口感糯而韧,咀嚼间尝出点甜,不腻,反而很清爽。
“青团吗?”口齿被软糯外皮粘住,符苏发音含糊。
汪霁也咬了一口,声音同样含糊:“差不多吧,青团是用艾草,我们这儿的清明粑粑是用毛茸茸的鼠曲草。”
符苏点头,又咬一口:“好好吃。”因为口腔被黏住发音不清,听起来像在说叠字。
汪霁道:“你喜欢这个?后山上鼠曲草多的是,改天可以给你做。”他从小吃到大,每年清明都吃,自己动手做起来也不难。
他们这儿的清明粑粑有甜咸两种,甜的里面裹黑芝麻馅,黑芝麻里掺一点花生和猪油,吃起来香甜非常。
咸口里面常裹腊肉丁,豆腐干和红薯粉条的馅,咸香微辣,咬一口直冒油。
寺庙里不食腊肉和猪油,所以这个清明粑粑里没裹馅,只在搅面时加了一点糖,更能吃出清明草独有的清香。
吃过饭回家,回程的路是汪霁在开。
县城里热闹非常,节假日一到街上全是人,汪霁边开车边给符苏做导游。
县政府,文化馆,体育馆,自己的母校……
“这是新文化馆,之前老文化馆拆掉建房子了,那时候文化馆院子里有颗枇杷树,到了春末一簇簇果子橙黄橙黄的,保安大爷爬梯子上去摘,我们就在下面扶着梯子等,撑得回家饭都吃不下……”
“前面是我的高中,红顶的那栋楼是学校专门为高三建的,叫摘星楼,天气好的时候爬到楼顶真的可以看清星星……”
“那家卖炒面的店,我念书时是一个老婆婆在炒,那时候我每天早上帮前后左右的住宿同学带早饭,一买就是五六碗,婆婆总给我们的面里多加肠和蛋……”
“诶,看见没?那家烧饼店,他家的萝卜丝饼和雪菜饼特别好吃,几十年老字号,这附近哪里能停车么?我下去买一点……”
汪霁一路絮絮叨叨,符苏听得很入神,仿佛在他的只言片语中窥见了一点他从小到大鲜活又明亮的人生。
一路驶出县城,车内车外都渐渐安静下来。
对着山水云雾,耳边和心中的喧哗都走远,只剩平静。
回到云岭,车迎着野花青草向上开,经过汪姨家门口时,汪姨正在院子里拌鸡食,看见车上的汪霁停下动作:“小霁啊?”
停下车,汪霁摇下车窗和她打招呼。
汪姨又看见副驾上的符苏,符苏对她微微一笑,汪姨放下鸡食盆走到车边。
“你俩这是去哪儿啦,怎么还开车?”
“去了趟县城。”
汪霁转头从车后座拿一袋饼:“萝卜丝和雪菜的,还热着呢。”
汪姨和汪霁说话都是方言,符苏在一旁安静等他俩说完,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给汪姨留下寡言的印象,因为哪怕他听得清也听不懂。
说过几句话,汪姨拿着一袋子饼退后一步朝符苏挥挥手,符苏也抬起手臂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