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前往车站的路仅仅只有五分钟,到站的车也来得很及时,交通发达的让人咬牙。不二在心中默念,嘴角是被自己打动的微笑,很有他的风格,带着美丽和温柔的邪气。既不拖拉也没有不舍,他上车的动作稳稳如常,不似小说中常有的恋倦。
季颖看着他窄窄的背,突然有种怪异感觉,似乎离他很近,又很远。下午时分,她也目送着一个人走,就像走出了自己的生命,却没有剪断扯着她的线,那么他呢:“不二。”
“恩?”从窗口探出脑袋,耳边是发动机的声音,离别只是分秒之差,但现在的距离却是那么的近,伸手就可以抚上她漂亮的脸颊。
“你今天有话想说吧,是什么?”像回音变成震荡,砸进不二的耳,窜进他的心。她终究还是问了,但是这个问题,她是真的想知道?
没有太久的沉默,没有详细的回答,有的仅仅只是一句话,却用足了不二最多最多的努力。季颖是惊讶的,却连辩驳的时间都没有,便目送巴士绝尘而去。留下是怅然亦或遗憾,她不知道,也不想追究。心满满的感觉虽不见得有多好受,至少不是空洞到虚弱。
有些东西想或不想都不会留下,在彷徨和明白之前已没有了影踪。就好像很多时候,会有很多事想做,却早计划之前,匆匆流走的时光已替人下了决心。放弃和不放弃都改变不了结局。时间那东西,就是为了让人遗忘它的存在,然后狞笑着看人抱憾。纤指抚过黑发,指节处的老茧戳得皮肤生疼。
该改变的不曾改变,预料之外的却变得太快,快到措手不及,快到无从应对。她该是志得意满的,站在比他们高一节的阶梯看世界,可越往上爬就越力不从心,还没开始便已落后。爱,恋,痴慕,喜欢,如此遥远到不曾去想也不愿去想的字眼,如今都化作远走的巴士,带着总看不出情绪却如此生动的笑容,只残留下发动时刮起的风,乱了发,搅了心,却看不出结局的轮廓。
满头青丝,一地月光。纵使狂舞的发遮去季颖不若巴掌大的半边脸,仅有的视线依然捕捉到不二离去前那丝痛感的微笑,如同这冰凉的夜色,瑟瑟的好冷。
常常厌烦自己的眼尖,有时候当个傻瓜也没什么不好,可以当作不知道别人真诚下的野心,表面对你微笑转头则谋划着害人的虚伪,也或许真的可以不知道那个冠有天才之名,不曾暴露出自负本质的漂亮男孩,拥有的那点滴脆弱。
记忆中,他的笑容总那么完美,找不到一点破绽也看不出一分情绪。即使自恃眼力高又底牌在握的季颖,对他也毫无办法,只能抓一点是一点。可现在却仿佛可以钻进他的心底,砸开所有的门锁,将一切曝露于世。
不二,你是傻了还是疯了?明知不可为却还是要踏足,实在不像聪明的他会做的决定。季颖的眼里写满了不值,一步错便是全盘皆输,像她这样性格不安定的祸害,迟早会分迸了他的保护膜,然而结局能否皆大欢喜怕是柳加上乾再乘以二也未必算得出。这样的结果他不会料不到,之间的过程更不可能算不出,那为什么还要赌这一个百害难得一利的局。
想叹气,却连呼吸都觉得累,自己的想法在别人眼里或许荒诞,毕竟被不二这样的人恋慕怕是再美的梦也比攀不上。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从心底蔓延,让她无法移动视线,只能久久,久久地驻留,看着他离开。
东京,立海,到底隔着多远的距离?窗里,车外,究竟又有怎样的面纱?
一直选择沉默,一向选择退让,为什么这次会选择勇敢的说,季颖不懂,却问不出口。
不敢高估自己,高估会摔得很重,亦不想贬低自己,因为贬低是对对方的不尊重。不二是她重要的朋友,所以能从那很不二式的口气中听出他的认真,也听出他的用心:“颖颖,不是只有我才能当所谓的聪明人,有些东西不需要很高的智慧。我想说的是什么,你应该都明白。”
这句话说得隐晦,却很清楚地说出了他的心情他的决心和他的选择: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喜欢到哪怕只能做你的朋友,也要继续陪在你身边。
很涩然,所以更不需要感动,她听过太多美丽的表白,从来都只淡淡一笑,回应的不多不少,可这次却真得不知该怎么办。有种谈不上温暖的情绪在脉搏里跳动,有很多的想法却开不了口,最终只能把沉默作为回礼。
不是不想说的,笨蛋两个字在心里纠缠许久。有些心疼,却不知道对谁,是不二的傻,自己的痴,亦或是手冢的不懂。又或许,都有。本以为除了幸村,再不会有人把她当笨蛋,可笑的天才之名总如影随行。
世界从不会问那些所谓的收获应得不应得,过程何必重要,要的只有结果。就好像考试作弊,不被抓的那就能得给英雄分,别人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公平不曾存在,这个道理从生下来的那天就该知道,可为什么还是会难过咬牙,还是会觉得受了委屈?
一直找不到理由,结果或许只是因为他们都还不够成熟。他们太过年轻,而她足够幼稚。母亲走后,她便傍世而居,除了学习,只有元元和武俊,还有从不放在心上的乱七八糟的感情生活,偶尔为她添点色彩。
腻味的平静,却不是不惬意的。在那个被自己变得很小的世界怡然自得地生活,以为幸福,以为满足。愚蠢的逃避着现实,做着丑陋的胆小鬼,因此在看到那些激情洋溢的王子时,总会有些苦苦的味道从嘴角开始泛滥,于是更努力的微笑,很灿烂,很用力。然而一些旧伤口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