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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在听到她的问题以后，金独子的身体微微前倾，本能地将这个男人挡在自己身后。这样一个危险的人坐在了她的孩子身边，得到了金独子的信任。

“你知道他。”金独子说，“他是刘众赫，我现在和他在一起生活。”

李素京沉默了一会儿，面对这种充满幻想色彩的言论，她很好地维持了脸上的冷静。母亲缓缓地说：“独子，灭活法只是一本小说，刘众赫是小说中的人物。你不能把小说当作现实。”

他的母亲脸上依然带着微笑，这让金独子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能感觉有一面无形的墙阻隔在他们之间，她是封闭的，他无法读懂他的妈妈。

也许他根本不该来。金独子想。为什么在写了那本书以后，她还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个女人用笔将他的生活变成了故事，而现在她却让他“不要把小说当作现实”？

“现在这就是我的现实了。”读者生硬地回答。

他的话非常笃定，刘众赫那张脸也非常有说服力。李素京吸了一口气，屏住了呼吸。假设这都是真的，灭活法的主角来到了现实中。

李素京的脑海中浮现了许多过往的对话，在过去的每次探视中，金独子都在讲述刘众赫的故事：在一次又一次的回归中，灭活法的主角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为了达到目的，他会不择手段地利用所有人，冷酷地算计着局面，杀死所有的威胁者。

这样一个饱受命运折磨的人，对自己是个“小说中的人物”会抱有什么想法？盯着这个被金独子称为“刘众赫”的男人，李素京背后冒出了寒意。现在他已经得到了金独子的信任，他还想要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决定撕破这种危险的信任。

“好吧。”李素京说，“刘众赫先生？你可以先出去吗？”

“为什么他要出去？”金独子马上反唇相讥，“他哪里也不会去。”

作为主动提出探视的人，坐在这里的金独子看起来充满了敌意，就像竖起了自己的防御。现任监护人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安抚地扣住了他的手。感受到另一双手传递过来的温度，最古老的梦僵硬的肩膀缓缓放松了下来。

啊，他们在“一起生活”。

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李素京眼神变得更加犀利。在这一刻，她有一种想要回头找警卫的冲动，他们应该把这个男人铐起来。

背后感受到的寒意不知何时消失了，现在的气氛就像从惊悚悬疑电影跳转到了命运纠葛的爱情剧，母亲的担心迅速地从生命安全转移到了未来的幸福。李素京毫不客气地开始发问：“你们正在同居？”

“没错。”

“刘众赫先生现在的工作是？”

“我的监护人。”

他的母亲几乎是冷笑了起来：“哦，监护人！”

隐秘的谋略家：“……”

这场战争并没有刘众赫插足的余地，这里是金独子的战场。与之前任何一次探视一样，这对母子依然在谈论着刘众赫，唯一的区别就是被谈论的当事人就在现场。

“三十三岁。真不错，你们的年龄差距也就差了一个你。”

“有钱有闲的男人，听起来不太可靠，不是吗？”

“确实很照顾你，我倒是认为照顾得过了头。”

“哦……你是星座？无意冒犯，你也会给喜欢的主播打赏吗？”

李素京一边询问他们的生活近况，一边挑剔儿子年长的男友，从年龄差距太大到阔佬容易花心，几乎把“我不同意”写在了脸上。

沉迷直播并为主播一掷千金的阔佬：“…………”

金独子当然不可能乖乖听话，他逐条反驳李素京的话，维护着他的主角，表现得就像是陷入热恋无法自拔，为爱彻底盲目的叛逆少年。听到最后，就连看守的警卫眼神也逐渐奇怪了起来。

规定的探视时间眨眼间就要结束，李素京几乎要开始叹息了，她还有很多没来得及问的问题。也许这就是灭活法的主角来到现实中带来的最直观的好处，这是第一次她有机会能如此接近金独子现在的生活。

“看来时间到了。”李素京笑着问他，“不和我告别吗？”

金独子紧紧地抿住嘴唇，没有作声。他不会说“再见”，因为这就像一个承诺，但他并不期待他们会再见。隐秘的谋略家读懂了最古老的梦此刻的沉默，他开口对李素京说：“你该走了。”

“你和我听说的不太一样。”李素京研究地说。她依然无法理解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了一起，但即便这个人并不在乎她，他还是和金独子一起出现在这里，忍受她的挑剔。这不太像金独子曾经讲述过的那个人。

“你真的认为，仅仅凭借文字就能完全了解一个人吗？”灭活法的主角对她说。

他说得对。无论如何，金独子看起来很健康，他确实被照顾得很好，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取代了她的位置的人。虽然听起来确实很荒谬，但李素京衷心希望这是事实。

“我该走了。刘众赫先生，今天很高兴认识你。”李素京站起身来，从容地点点头。她的视线在金独子紧绷的脸上流连了一会儿，才终于转过身去，跟随着警卫离开了会见室。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离开他们的视线，金独子才说：“我们也走吧。”

这次见面并没有改变什么。李素京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解，金独子也依旧恨着他的母亲。他们之间的问题远非一次对话就可以解决，也可能永远都不会解决。

金独子来到这里，或许只是为了向他的母亲展示这个奇迹：他的生活曾经被她彻底摧毁，但它已经重新回到了正轨。他最爱的角色来到了现实当中，这个故事不会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