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明显是在半途转了弯的话语,谢无昉沉默片刻,竟也没有再追问。
“禁着点是单方的。”他平静地说,“白子可以落在那个位置,因为落子后并不会导致气数为零。”
“那里只是黑子的禁着点。”
郁白就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我又不小心记错了,我以为禁着点是两边都不能下。”
听到这番解释,对面的谢无昉轻轻颔首。
他微卷的黑发垂在额前,遮住了灰蓝眼眸中的情绪,话音平淡。
“没关系,围棋的规则很多,慢慢学,不用着急。”
郁白便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很好,成功蒙混过关了。
他从手边的棋罐里拾起一枚黑子递过去,状似十分好学地问:“所以在刚才那个布局里,如果是你,会把黑子落在哪里?”
漆黑的云子停泊在温暖白皙的指尖。
极短暂的停顿后,谢无昉伸手接过了那枚黑子。
冰冷的体温与那抹热烈的温暖悄然相触,又倏忽错开。
微凉的黑子静静地落在了棋盘上。
“这里。”他低声说。
午间澄净的日光照进屋子,落满了修长清瘦的指间。
清幽素净的棋室里,学生专注地看着老师落子的动作,时而出声提问,便会得到后者耐心详尽的解释。
“小郁医生学得很认真呢!”
第七次踱着步路过棋室门口的张云江,忍不住这样小声感慨。
饭后散步的老人每每走到自家棋室外,都会在敞开的窗边故作不经意地流连,走得尤其缓慢。
“是啊,幸亏叔叔会主动提问,让小……小谢老师落子,那几步走得真是妙啊!”
坐在棋室窗下,时不时侧身往里偷瞄的袁玉行,也忍不住这样小声附和道。
肿着一双眼睛的小男孩坐在门廊边沿,在陪毛发湿漉漉的短腿柯基晒太阳,只是刚好把晒太阳的位置选在了这扇窗户下面而已。
“你们要再小声一点呀,不然会吵到房间里面的。”
蹲在棋室门边往里张望的何西,扭头看过来,双手遮在嘴巴前面,用最小最小的声音提醒着旁边的一老一少。
昨晚袁爷爷简单教了她围棋的基本规则,她在看神明大哥哥和张爷爷的对局时,不自觉便看得入了迷。
所以前面听说神明大哥哥要教小白哥哥下棋,小女孩很快吃完了午饭,好奇地跑过来偷看。
今天的午餐其实格外丰盛,但除了这会儿应该还待在餐厅里大吃特吃的严璟哥哥,剩下的人,一个比一个吃得快。
此刻都在这间教学气氛浓厚的棋室外面晃悠。
对上小姑娘纯净坦然的目光,行为鬼祟的两个老头表情一僵,都有点不好意思。
袁玉行伸手在嘴边比划,作势拉上拉链,悄声道:“我不说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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