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杉侧脸去问她,“嫣儿怎么不下来,是伤得有些重了吗?”
“回将军夫人的话。小姐昨日吐血,今日还被夫人罚了,这会儿身子虚得厉害,根本起不了身。”沛儿说着,眼眶又红了。
沈萋即刻转身要找许邡来帮忙,却不想他人就杵在自己身后,给她吓了一哆嗦,嘴上埋怨道:“你这破孩子,怎么一声不吭的,也不知道去搭把手,就杵这儿干看着!”
许邡:“……”
你们一下就涌上去了,都不给我一丁点机会。
“愣着干嘛,还要我请你啊!”
许邡无语。
许邡垮脸。
许邡任劳任怨,宛如一个无情的搬运工,手脚轻慢的将尉迟嫣从马车里抱出来。
然后,就在两位大家长的簇拥下,脚步飞快地进了侯府。
尉迟嫣被安置在李梵先前在府上住的小院里,好在差人时常打扫,这会儿将人送进去住着就刚刚好。
想着昨日还好好的人,怎么今日突然就遭了大劫难。
“怎么昨日还都听说人好好的,今日怎么就突然病了?!”
沛儿打定主意要为尉迟嫣鸣不平,当即跪在沈萋和云杉跟前,委屈控诉道:“夫人们有所不知。昨日殿下携小姐前去羌府拜访羌大人,可羌大人避而不见也就算了,还在送上的点心里下了药。小姐以前哪吃过那些好吃的,主人家不在,一时也就贪了嘴,呕血不止。”
“幸亏大小姐也在,让老爷和夫人替小姐做了一回主。今早小姐还担心此事会影响老爷与羌大人的同僚之情,早早就赶过去,想要规劝一二。奈何老爷走得早没赶上,只碰上了夫人在府上。可是夫人支走了大小姐和殿下之后,就让身边的嬷嬷对小姐用了针刑。十指连心,那疼痛又岂是常人所能忍受?若不是世子爷在府上拜访,小姐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娘,婶婶,你们听听,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许邡顿时也是同仇敌忾,嫉恶如仇。
“好端端的做这些恶心事,硬生生将人折磨的晕了过去。幸好,阿巳提早告诉了我一声,不然我都还不知道嫣儿在尉迟府上过得是怎样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也就算了,好歹是个庶出的小姐,可是阖府上下没一个将她当做是主子来看的。平日里无关性命的欺负也就算了,如今却是变本加厉,要取她性命了!”
沈萋皱眉,“素来听闻尉迟府上的人,各个生来就高傲得很。如今听你们这样一说,似乎也是明白会说这样的话了。”
“可不是,这孩子第一次跟着阿巳来府上请安的时候,你和小六还在边关过年。当时,我看她行事总是小心谨慎,束手束脚的。我就知道,尉迟府是个养闲人的好地方。”云杉脸色难看,说话也是在阴阳人。
“啥意思?”许邡有的时候,还是和李梵一样睿智的,比如说现在。
“……意思是盐吃多了,闲得慌,专挑软柿子欺负!”
“不是让你去找阿巳吗?怎么只有你一个回来了?”
沈萋见许邡一人回来,蹙眉问道:“阿巳不在府上吗?”
许邡神色凝重地摇摇头,瞥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尉迟嫣,对沈萋和云杉低声说:“娘,婶婶,我们去外面说。”
沈萋狐疑,瞥了眼还在榻上合眼而眠的尉迟嫣,到底什么也没问。只是轻声嘱咐沛儿,然后与云杉跟着许邡出去了。
沛儿悄声走动至门边,偷偷看了一眼三人走到院里的小凉亭里,才转身凑到榻边,小声喊道:“小姐,夫人们还在院里,要去听听她们说什么吗?”
原本阖眼沉睡的尉迟嫣豁然睁眼,眸中没有半分刚睡醒的朦胧。
她垂眸自己十指上包裹的纱布,再抬头去看那大敞的屋门,“不出意外,阿巳这会儿已经被召入宫了。她们在院外去谈此事,许是想瞒着我,等阿巳回来再一问究竟。我需得知晓当下的情况如何,就要起身去听她们说话。”
“小姐……”
“沛儿,你扶着我些。”尉迟嫣用手腕撑着坐起来,作势要下床去加入她们的话题。
沛儿忙伸手去扶她,搀扶着她起身,任她拖沓着布鞋,忙取过一旁衣架上挂着的氅衣给她披在身上。
主仆二人配合默契,快步往屋外走去。
凉亭里的许邡刚喝了口热茶,正欲同二位长辈说起今日在外打听到的事情,抬头就瞧见尉迟嫣由沛儿搀扶着,立于那门口。
主仆二人就孤零零地站在那块,眼神戚戚望向她们三人,此刻无言胜过千言万语。
“嫣儿……”
许邡下意识喊她,致使二位长辈似有所感转头看去,就看见这番场景的尉迟嫣,破碎却独立。
沈萋忙起身,快步走向她,关切询问:“嫣儿,你何时醒了?怎么不多躺一会儿?”
尉迟嫣借着沛儿的手劲,福了福身,声音里带着一股子脆弱但倔强的意味,“嫣儿,见过大舅母。”
只是短短几字,就让沈萋心疼得紧。她快步上台阶从沛儿手中接手,双手环着尉迟嫣的肩膀,将她轻轻抱在怀里,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欸,以后在府上别讲这些虚礼,咱们都是一家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