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烨似懂非懂。
两人坐在屋中,屋内或多或少有些昏暗,但面前的大门敞开着,院中一片光明。沈琴央静静地看着外面,像是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她其实很想找人说说话,说一些仅有她自己明白,憋在心里无人诉说的话。
贺成烨又恰好在旁。
于是她轻轻开口道:“你会不会有时觉得,冥冥之中,自己是被操控的?”
贺成烨刚想回答,沈琴央却又自顾自说了下去,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应。
“每个角色都有要完成的任务,一但达成,就失去了他的作用,而这个世界永远只为围绕着重要角色运转。”
贺成烨没有说话,同她一起静静看着外面,听她继续讲道:
“曾经,这个世界的重心在京城,但我为了跳出这一切,随着直觉来到了浙北。到了浙北却发现,不是我背离了规则,而是这个世界的重心,已经转移到了浙北。”
贺成烨忍不住搭话道:“所以是某个重要角色从京城来到了浙北?”
以往的所有问题她都可以给出确切答案,如今她的脸上却显现出些许的迷茫:
“可以这么说,但也有可能,是重要角色换了人。”
“我们是重要角色吗?”
“也许吧,但知道这一切后,哪怕重要也觉得不重要了,因为永远有人在操控着这世界,我们永远跳不出规则的桎梏。”
她轻叹道:“你说我来到浙北,究竟是因为我自己想来,还是因为那个重要角色需要我来呢?”
沈琴央自顾自说了许多,她从没有同一个人说过这么多她内心真实的彷徨。不知是因为贺成烨恰好在她最迷茫的时候坐在她身边,还是因为她迷茫时,恰好坐了一个她想要倾诉的贺成烨。
而沈琴央也没有发现,贺成烨从某时起,目光从院中风景处挪开,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不重要。”
沈琴央回过头,“什么?”
“想便是想,不想便是不想。也许有某种规律存在,可一切但随我心,即便结果早就书写在了那里,自始至终你也是遵从内心的选择走到这一步的,不是吗?”
贺成烨的话如同拨开迷雾的手,在她原本兵荒马乱的心中抓住了一线清明。
他站起来走到沈琴央面前,蹲下了身子,微微仰头看着她道:
“但如果嫂嫂不确定自己为何来到浙北,就告诉自己是为了我来的,如何?”
沈琴央没忍住笑了出来,摇了摇头:“自恋。”
“那些世界都要围着他转的重要人物,与我何干?我只想知道的是,在嫂嫂心里,我是你的重要人物吗?”
明知他是玩笑,可也许是因为贺成烨眸中星星点点的光亮,将这些话显得诚挚而珍重。
沈琴央的心,竟因他而乱了半分。
成亲
在浔江派又待了些时日,大当家林挚回来了。
那位颇为神秘的二当家,也不知何时回到了山庄,如此一来人也算齐全,当天晚上山庄之中灯火辉煌,大摆宴席。
沈琴央与贺成烨携手赴宴,两人现在在浔江派中人的眼里还是夫妻,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浔江派的人数实在太多,即便是这座不亚于皇家行宫大小的山庄,办起宴席来都有些人满为患。林挚为人豪爽,并不过于在乎自己与部下的身份与礼数,只要喝点酒来的便都是好兄弟。
宴席摆了好几个院子,才刚刚开始,林挚就已经喝了好几杯,拥着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喝酒划拳。沈琴央向来喜静,贺成烨便带着她寻了桌僻静的位置,坐在下面打量着众人,挨个同沈琴央介绍着浔江派中有头有脸的几个人物。
“那是大当家手下最得力的副官,姓丛,武功高绝,在浙北都是能排上名的。”
“正被林挚灌酒的是山庄的大管家,姓孙。他?以前是教书先生,被林挚绑来管山庄了。大当家二当家山庄里的事大多时候都不过问,现在一应事务是孙管家在管。”
“那个?那个是林挚的妻子,一会儿你同我一道唤她周嫂便好。对那也是我嫂嫂”
沈琴央指一个,贺成烨就答一个,他才来到浙北不过两三个月就已经同浔江派上上下下,从当家的到管事的再到家眷下人全混熟了。
沈琴央无奈摇摇头,心中却实在是佩服他,若说用人识人她还算可以,但同人打交道,搞好关系,却是沈琴央最犯愁的。
“既然是浔江派的宴会,那二当家为何不来?我还挺想见见他的。”沈琴央好奇道。
贺成烨耸耸肩,语气带了些不屑道:“柳相叶那人性格古怪又孤僻。大概是怕别人笑他是个瘸子吧,总之很少当众露面,像这种满满当当全是人的场合,他一般都不会来的。”
“哦好吧。”
听出沈琴央语调中的端倪,贺成烨撇撇嘴道:“怎么?他不来,嫂嫂很失望?”
沈琴央却没听出他这话里的醋意,解释道:“就是听了许多传闻,有些好奇是个怎样的人罢了。”
贺成烨穷追不舍,“可自从到了山庄里,你就一直念叨着想见那个二当家,若只是好奇,嫂嫂未免也有些太迫切了吧?”
沈琴央这才品出些许不对劲来,无奈饮了口酒,“好好好,我不好奇,也不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