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不是孤儿?为什么当初就没给她饿死,为什么她偏要玷污礼哥这样好的人?
一个糟糕的污点,怎么配纠缠上一枚高风亮节的玉佩。
她在深渊,却还要拉另一个人下去,她真不好了。
洛谙坐在床上,身体机能温度逐渐流失,慢慢变得僵硬,双腿与床单接触的地方,是最能感受到床铺温暖柔软的,现在只剩一片冰凉。
低垂着头,隐在丝间的双眸里,全都是汹涌而来的自我厌弃。
和殷斯景离婚后,她就应该哪里来,回哪里去,实在不行离开这个城市也可以,那么多选择,为什么偏偏要和时初礼结婚?
时初礼做错了什么,要和她这样的人纠缠,甚至可能得承托她的一生,承托她的坏心情,凭什么呢?
委屈,难过,伤心,一切名为负面情绪的诅咒,一层又一层印记,深深烙印进心房,直到诅咒达到峰值,爆破毁灭。
在极致的难过后,洛谙却又立马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出来。
为什么这么难过,有什么可难过的?真的有那么难过吗?
洛谙抬起头,缓缓转头看着屋内的光景。
看不清,床头的几盏小灯,像是镭射灯,晃得她睁不开眼,突然一阵尖锐的嗡鸣,响彻脑际,天花板开始旋转。
耳鸣,眩晕。
心里闷闷的,想哭。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该多好……那些人,怎么不被千刀万剐呢?为什么没有遭报应呢?
为什么想哭?有什么可哭的?报应这个词,那是给弱者的心理安慰,恨意寄托于虚无缥缈,才是真的欺负自己。
头疼,恶心。
不喜欢他们,真的不喜欢……
一会儿伤心,一会儿又似无事生,一会儿癫狂,一会儿又像个人。
循环往复,像一个精神分裂的精神病。
偏偏,五感逐渐消失的情况下,洛谙清楚的知道自己怎么了。
这种反应,在心理学上叫创伤应激,不巧,她大学辅修了心理学,这种清楚,不仅没有让她有所好转,反而加重了分裂程度。
一面是悲伤,难过的情绪疯狂叫嚣,一面是名为理智的小人看似理性的分析,实则,她已经疯了。
两相对抗,没有赢家,只有名为洛谙的这个载体、躯壳,摇摇欲坠,千疮百孔。
这三年她过得不错,似乎渐渐忘记了原生家庭的创伤,许久不见的东西,以为早已摆脱,实则如影随形。
外表只是结了痂,看不见的内里早已腐坏。
不需要任何暴力手段,只需要一点点契机。
可能只是餐桌上的一碗面条,或者是工资到账,银行来的短信,又或者是,和朋友相处快乐时,浇头而来的不配得感。
导火,引燃,溃不成军。
生生将疤痕撕开,里面不是恶心的蛆虫,而是一个在夹缝中努力汲取营养的小女孩。
“礼哥,我饿了。”
忽然,女孩莫名其妙地道,时初礼一怔,不明所以。
他们刚吃完饭没多久,且,洛谙晚上吃了不少,再吃容易积食,更何况现在接近深夜,本就不是吃东西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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