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霖不语,他想有一天可以像解疏影的爹娘一样唤他阿影,可是这人总想让他叫哥哥。
“天色已晚,佟兄好好歇着。”刑苏拿走萧念慈手里虚扶着的茶盏,“我与阿念明日再来。”
顾清霖颔首,“叨扰了,大勇去送送大公子和……萧兄。”
“萧兄。”出了小院的刑苏故意学着顾清霖的语气:“你觉得佟木木是真名还是假名?”
萧念慈“扑哧”笑出声,木木的声音清冷似泉,悦耳动听,刑苏则像大江大浪,前者本就病弱,后者低着嗓音。他笑道:“莫要东施效颦,无病呻吟。”
刑苏揽着他走在青石小径,正色道:“说正事,我总觉得太凑巧了,而且那个解大勇和林寒身手和武功都不弱。”
“假的。”萧念慈十分肯定,“你见过一个人生病气色不发生变化的吗?容貌都是改了的,名字怎么可能是真的。”
“不过。”他驻足,侧首望着刑苏,“木木挺好听的。”
刑苏一把扛起萧念慈,边走边说:“暗卫该回来了,我倒要看看这个佟木木是何人,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夸赞。”
这边吃着醋,那厢也没能逃过。
解疏影关上门便坐到顾清霖床边,盯着他问:“你跟萧念慈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嗯?”顾清霖装无辜,“算不上认识,你不是知道的吗?他伤的我。”
顾清霖摸摸脸,“何况,这张脸是第一次用。”
“你以前还用过别的?”解疏影抓住重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想要浑水摸鱼,就要先把水搅浑,这是顾清霖的一大优势,闻言马上道:“长得太显眼,有时就会这样改一下,跟萧念慈确实不认识。大勇,我累了想睡会。”
“你可以扶我躺下吗?”适时的扮弱也是必要的手段,这不,解疏影就忘了方才在问什么,听话的将顾清霖扶下躺好。
直到顾清霖阖上双目才蓦地想起他本来是要兴师问罪的,竟让他岔过去了,顿时恼道:“错了吗?”
顾清霖抬眸看了他一眼,不知他指的是哪件事,干脆蒙上头不理不睬。
解疏影拉下薄被露出脸,顾清霖钻进去,从里面传来闷声:“错了。”
他是见识过解疏影的不依不饶的,管他说的什么事先认错再说,何况只是认错又没说要改不是。
解疏影怔怔的坐在床边,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美色误人,想他征战沙场何时被人牵着鼻子走过,军营十载更是冷静自持。
戌时,府上别院卧房外,一身黑衣的暗卫脸红心跳的垂首站在守卫的侧旁,待侍从送进热水又传出脚步声,守卫才上前叩门禀道:“大公子,暗卫回了。”
刑苏拉过薄被盖在两人身上,心情愉悦的说:“进来。”
守卫应是,推门送进来三张画像,随后立即退了出去,室内未散开的气味令他只敢看着脚尖。
“老朋友啊。”刑苏拿起第一张画像就笑了,一字一顿道:“解大勇。”
萧念慈靠在刑苏怀里看着画像上的解疏影,想到易容后的解大勇,笑了声,“名字跟长相挺配的,像有勇无谋的杀猪汉。”
“是挺像。”刑苏抽走解疏影的画像,露出第二张画,“这也是个熟人呢,林祥,解疏影手下副将。”
第三张是顾清霖的画像,萧念慈拿起打量,那双狐貍眼勾勒的似能摄人心魄,鼻梁不算高挺却也并不扁塌,仿佛就是为这个人量身打造的,薄唇增了几分英气。这样的长相,不笑的时候让人不敢轻易接近,笑的时候又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妖孽啊。”他伸手点着画像右眼下的泪痣,上次匆匆一瞥就是瞧见了这颗小痣,因着那个孩子在这儿也有颗,才将见血封喉的剧毒给换了。
刑苏移着萧念慈的手放到眼睛上,惊叹道:“见过狐貍,没见过长成这样的,叫他进来。”
外面候着的暗卫推门而入,单膝着地。
刑苏提着画像望向暗卫,暗卫看了一眼低下头,回道:“大公子,没查到此人。”
萧念慈侧过身,拿回画像说:“没查到?”
“是,沿途都查过了,他们只叫他公子。”
刑苏挥手,暗卫退了下去。
萧念慈沉思片刻,开口道:“能让解疏影叫公子的怕是没几个,比大将军职权更高的,皇上?大皇子?”
“不是,皇上不会来此,大皇子不长这样。”刑苏抽回画像,不愿让他拿着。
萧念慈看了看刑苏,又看回画像,“听闻歆裕有个二皇子,养在外头的。”
刑苏颔首,“是,但是没人见过。”
萧念慈趁其不备抢回画像,笑道:“我见过啊,不但见了,还下毒伤了他。”
刑苏想起萧念慈同他说过,交手的里面有个男子武功很好,“是他?”
“是啊。”萧念慈噙着笑,“装的挺像,连我都被他骗过去了。”
刑苏沉声道:“怕是俞城让解疏影察觉了。”
萧念慈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那日我与阿图鲁说的话让这美人听去了。”
“要杀了吗?”刑苏蹙眉,“恩将仇报的事我做不出,要不先关着,待事成再放出来?”
萧念慈思量片刻,做了决定。“当作不知,府内加强戒备,一来是个知己知彼的机会,二来这一战避无可避,或许能搏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