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芸顺势握住解钰的手笑道:“放心了,放心了。”
“好着呢。”解疏影张臂转了个圈,笑道:“完好无缺,能吃能睡。”
解钰看向解疏影身后一步之遥的林祥,黑色铠甲上错落着刀剑相向留下的痕迹,左手是黑色头盔,右手是银色头盔,面容没了之前的稚气,沉稳不少。问道:“阿祥可好?可有伤到?”
“好着呢。”林祥有样学样的张臂转了个圈,含笑道:“比大将军幸运,未曾伤着。”
穆芸从林祥手里拿过银色头盔放到解疏影手上,说:“莫欺负阿祥。”
“夫人这就不懂了。”解钰示意几人入府,搀着穆芸说:“军纪严明,阿祥是副将,在军中自是要以阿影为主的。”
穆芸抬首望着解钰,提醒道:“这是家里,不是军营。”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解钰很没原则的转身对林祥说:“这是家里,不用拘谨。”
“……”林祥驻足,瞧着解老将军对夫人唯命是从的讨好模样,心下一动,跨上大步,用头盔敲了下解疏影的手臂,装模作样的叫了声:“哥。”
穆芸回首满意的说:“这就对了嘛,自己家莫要拘着。”
解疏影抬手敲敲林祥的头盔,默契十足的一起回了小院。
热水里泡半晌,解疏影起身擦拭后翻出颇为繁杂的官服,墨色立领衣袍,上绣麒麟祥云,皮质腰带调整了数次才算穿戴整齐。
束发戴冠一丝不茍,解疏影对着镜子照了照,十分嫌弃的撇撇嘴,真是麻烦,继而又露出笑,满意的出了门。
小院里的几株红梅含苞待放,水面结了层薄冰,几尾锦鲤在冰面下不见踪影。
林祥走到解疏影身边,调侃道:“呦,大将军这是在看鱼呢,可惜这鱼并不想见大将军啊。”
解疏影瞥了林祥一眼说:“胆子肥了,敢拿你家大将军打趣。”
“那还是。”林祥顿了顿,退后一步,“敢的。”
解疏影侧身,林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了月门。
“阿祥,别跑。”
二人说着闹着到了解钰的书房,梨木桌案后是摆放整齐的书架,前面挂着几副水墨画,细看之下会发现署名都是芸,重迭在芸字上面盖的绯色章印则是单字:钰。
解疏影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书册问:“宫里设了宴,老爹可要同去?”
解钰抽回解疏影手里的书,宝贝似的掸了掸,责怪道:“你仔细些,这是你娘亲刚写好的。”
他把书册放到抽屉的木匣内,抬首道:“老了,不想动了,你跟阿祥自个儿去吧。宴上别多喝,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少给我丢点人。”
“听见没?”林祥把手搭到解疏影肩上,大笑道:“老将军喊你少丢点人。”
解疏影沉着一张脸,心道哪里就丢人了,气不过林祥那嘚瑟模样,抬手勒着他的脖颈把人带了出去。
宫宴设在后花园的庭院中,周遭腊梅绽蕊,红梅傲霜,其独有的清香交迭而出,沁人心脾,悦人心扉。
庭院最北边坐着顾景渊与皇后楚凝,两侧则是朝中重臣,虽是严冬,但桌子的旁边放着许多炭火,倒也不觉得寒冷。
解疏影坐在左侧最前面,靠近顾景渊的地方。
“今日倒是难得守了规矩。”顾景渊瞧着解疏影穿着官服打趣道,“素来懒散惯了的人怎么转性了?”
层层迭穿的衣裳被腰带紧紧束缚,解疏影挪动肩颈,扯扯衣摆,厌烦道:“不得劲,早知道便不穿了。”
顾景渊见解疏影像是被套了枷锁似的正襟危坐,开怀大笑,“别说,还是有几分文质彬彬的谦谦君子样。”
解疏影不再与官服较劲,泄气的垮下腰,应声道:“皇上就别拿臣取笑了。”
宫宴初见下
抬眸见对面的桌子无人落座,正想问问邻座的林祥,就见远处走廊过道上走来一人。
长发如瀑,随风轻舞,白色宽袖锦服,腰间挂着块镂空玉佩,披着同色狐裘。左手拢着流云纹对襟,右手提着粗糙的纸糊灯笼。
灯笼的光映照出男人略显苍白的面容,秀眉温和如月,一双狐貍眼狭长迷人,眼尾稍稍上扬,眼睑下的一颗泪痣在白皙似雪的皮肤上格外耀眼,惹人注目。
解疏影的瞳孔骤然放大,握着酒杯的手指不禁蜷缩了下,连林祥碰他也未曾察觉。
从小到大,他做了很多关于少年的梦,初始的时候总是看不清梦中之人的长相,后来随着年龄的增加变得越发清晰。
那个少年常穿白衣,总是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扑闪着眼睫,薄唇轻轻张合:“这鱼真难吃。”
“排骨淡了些。”
“青菜炒老了。”
林间茅屋,村野小镇,城池街巷,最后定格在石阶小道,他拦住这个少年,说:“来,叫声疏影师兄听听。”
二者身影重迭,竟是一模一样。
白衣男子在他震惊的神情中走至桌前,微微欠身道:“父皇母后,万安。”
“快扶他坐下。”顾景渊忙喊伺候在旁的苏河将这名男子扶到右侧的位置落座,关切的问道:“身体好些了吗?冷不冷?”
这下不止解疏影愣住,满座的大臣皆是大吃一惊,父皇?母后?这位莫非就是新封的安王?传闻中的病弱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