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了。”
“……”
“很多像咱们这么大的都订婚了,我得提防你大姑父哪天突然答应谁家上门提亲,哥们会不会打一辈子光棍就看你的了。”
别啊。
千万别。
这担子实在太重。
想不通
拎着颇有些份量的书包,徐长青掂了掂将之斜挎在身上。来到打麦场这一段路的步伐并不轻松,犹如她此刻的心情。
“青子回来啦。”徐长海远远就看到堂妹一人回来,他倒不奇怪刚刚跑走的白成刚怎么就不见跟她回来。
这一对自幼起就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二人组,这么多年来和他们俩人关系最亲近的就是一个徐三虎和沈卫民。
一个是人如其名虎头虎脑的徐三虎,没什么好说的;另一个沈卫民就是他姑父家的亲侄子?和他关系也就一般。
按理来说大家都是亲戚,甚至往深里说他比白成刚,甚至长青来说还和沈卫民关系更近,可人与人之间很多时候就是很奇怪。
年幼时他不是不想和他亲姑家这个城里来的小孩一块玩。毕竟俩人岁数相当,大小还是小学同学来着,但他和沈卫民就是玩不到一块去。
说白了,就是俩人之间差距太悬殊。哪怕人家从城里回来就鲜少回去,可人和人到底不一样,有些人天生让人不得不远离他们。
就如他老叔家的这个,虽然是个女孩子,可在老徐家,包括在白家,她就是再闷葫芦一个,可谁敢说她是个黄毛丫头来着。
她就能左砸姐夫,右揍亲姐,可谁骂了她什么了没有。换成是他?不管对错,要是不先被揍个半死在炕上下不来就是绝对没完。
所以说,他是真不怎么喜欢这种人——干啥好像都能理直气壮。也就他徐三虎少了根筋,还总喜欢赖在那三人身边。
就如晚上巡逻,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凑啥热闹,奇怪的是就连他二叔家的长河居然也觉得要喊她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不,又屁颠跑过来了。
徐长河看到徐长青回来并没有比徐长海快。一是他正背朝路口和归来的第二组巡逻小队几人在商量这一趟巡逻过去就先直接回家,明晚换成他们二组最后一趟先回家;再一个他正心疼如何护住衣兜里的一根烟。
此时正好听到他大爷家的长海声音,他赶紧借此转身就跑,跑到近处就朝俩人朝自家和他三叔家的方向指了指,示意终于可以先回去了。
至于少了一个白成刚?本身就不是多细心的人,徐长河还真没发现。比完了手势,他还不忘吆喝上其他几人。
“栓子你们几个快来呀,开始了。”
徐长青见性子跳跃的长河双手比划着就没停下来过,她也顾不上和长海多说两句话,先赶紧上前问道,“是最后一趟?”
“是最后一趟,我和他们都说好了。这趟咱们先从西面开始,从西边绕过北山脚再绕回这边就不等他们汇合可以先回家。”
说道这里,徐长河颇为得意,“正好半道上先送你到家。咋样儿,哥这趟可是亲自送你回家门,要不要来点实惠的?”
见他边说着还不忘作吸烟状,徐长青失笑,她拍了拍身上斜挎着的书包,“没烟,全是高一课本,回头我找我爹拿。”
徐长河惊的,吓得他连忙摆手,“当我没说。”要是被老叔知道还了得?“青子,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没,并没!徐长青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长高干啥,不费布料啊?我没想长高,该长个了自然会长个。”
得,拍错马匹的。徐长河忙不迭赞成点头,“有道理,还是你这个子刚刚好,不像我和长海几个,老费布了。”
后面跟上的徐长海撇开了脑袋转头和身边的栓子几个聊上了。他是宁愿和他们几个扯些有的没的,也不掺和前头。
谁说这二愣子没心眼!没心眼还知道讨好人?老叔已经提拔了他二哥,眼下可不就要轮到帮二叔家安排一个工作。
长江哥是二房长子,和大哥一样是要继承二叔手艺。他长河是二房第二个儿子可不就能和他二哥一样马上就能轮到。
数起来,最可怜的就是他家他这个不上不下的第三个儿子,后面偏偏还有一个老四,有啥好处轮也轮不到他这个老三。
徐长海的目光不知不觉的又移到了前面走着的徐长青身上,尤其是她后背斜背着的背带,狠狠咬了一下自己下嘴唇。
自己要是能和这黄毛丫头一样成绩优异就好了。就是家里有兄弟姐妹五个,负担再重又能咋地,爷奶也不会让他退学。
但这能怪他?当爹的脑子不如三叔,他这个儿子自然不如人家闺女会读书,说到底不是自己不努力,是天赋在这摆着……
走着走着,巡逻了一圈,终于路过了东北山脚下,眼看徐长青要进拐弯的道,徐长海张了张嘴想喊人又闭上。
前面的徐长青可不知她堂哥还盯上了她身上的书包,她是绝不会想到险险上完初中就回来的堂哥还盯上高一课本。
就如她始终想不通为何沈卫民非要她不可一样。她不自卑,并无觉得自己就输于任何人,但也没自满到优人一等的程度。
正如刚子哥所说,她就是一个黑妞,还埋汰得连个姑娘家的样子也没有。唯一能强过于一般女孩子的,也就勤快些。
家里静悄悄的。
蹑手蹑脚从窗口爬进西里间。
徐长青先摸黑下炕点亮了书桌上那一盏她有意不剪掉灯芯的小油灯,借着微弱的烛火,她看向了墙上的那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