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倒是好想通,谁知道谢卓两家有没有什么关系,在贵人面前显露一下总是好的,最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最后果然赌对了,还非常幸运地遇见了谢萼华。接下来的骚乱也应该还有疑点,然后也许就是谢刑秋出手。
谢萼华忧虑谢刑秋手段,应该会安排人去确认情况,是她旁边那个侍女吗,叫浮岚?具体的事,还得回去还得问问卓幸
思绪凌乱地到处飞,任千忧刚刚开口想问谢刑秋的事。
马车便又是一个颠簸,任千忧下意识地以为又是荒山遇见的怪物,铮然拔剑就要冲出去。
谢玄都一把拦住他的腰,将他捞了回来。马车外抹月的声音穿传来:“先生,有人来拦马车了。”
马车外一个衣衫褴褛却神情热切的人冲上来死死拽住卓幸的脚。另外一只手挥舞着大刀逼退一众护卫。
卓幸气得眼睛血红浑身发抖,死死地掰着嵌在自己腿上的手,指甲竭力地抠翻一层层血肉,企图摆脱这种钳制。
任千忧见状,前脚刚踏出马车,后脚蹬起就想拔剑,不料那人见到谢玄都后,简直是狂热般地冲过来。任千忧提剑横隔开来才让那人微微恢复神智。
细细打量之下,此人和几日前山洞里火堆边的一张脸隐隐重合。
“公子,公子,这小孩是你们要的吧!我,我们辛辛苦苦将他护送至玄安,看他现在全须全尾的,这都是我们的功劳啊!”
那人喘着粗气,时不时地想抓谢玄都的衣袍,却被任千忧的剑拦下。
那人眼珠乱动,手哆哆嗦嗦地攥着刀,余光瞟见什么后,猛然惊呼:
“玉佩!对,玉佩!若你们不信,那玉佩可做不得假,那老太婆说了他是少爷,玉佩是认亲的,对!”
“你们是他亲人,就不能不管我们的死活!黄金就算了,给我在玄安个差事也好,我不要去参军!”
说着说着,又挥舞着刀,歇斯底里地尖叫,让人心里发颤。
任千忧却再也没有耐性陪他吵嚷了,一剑捅个对穿后,事情也就此做罢。
谢玄都问他,“不问其他的了?”
任千忧用剑点了点马车木板,又戳戳刺刺了好些窟窿,那血便顺着剑锋流下,积成一个个小坑洼。
“不问了,无非就是那么一点事,挟恩图报,踩低捧高的事情我见得太多了。昧着良心说话做事的情况也看了不少,实在是没有心情重温。”
任千忧甩了甩剑,唰的一声收回剑鞘。
直到现在,事情的始末才显露出来。
谢萼华善意施粥时,看见了一个老妇和一个气息奄奄的孩子。那孩子的翡翠和谢萼华手上的翡翠同出一脉,便私下问询那老妇人。
那老妇先是假称身份,又对其他的事支支吾吾的不肯透露,希望谢萼华先安顿好他们,才能放心托付。
但当时和那老妇人一路的流民,全是被那老妇人许诺财富的。不仅要求一行人护送,还亮出翡翠证明身份,这才平安到玄安。
那些流民眼见那老妇要抛下他们,纷纷拦住去路,要求那老妇和谢萼华给他们一个说法。谢萼华护卫见状就拔刀威胁,想逼那些流民退开。
对峙推搡之下,难免见血,顿时场面混乱得一发不可收拾,谢萼华被护送离开,那老妇人也乘乱逃走了。
但那老妇人岂会放手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接连几日在谢府门口晃,被谢刑秋抓了个正着。
“所以谢刑秋不知道其人真假,就丢到我们面前认人?毕竟他没见过卓幸,但我们很可能见过,尤其是我。”
“要只是你交代,那两人倒还不至于被田一如此重视,但要是再加一个谢刑秋,就很合理了。”
任千忧拨弄着马车前那匹黑马的马鬃,那黑马焦躁地跺脚,想一脖子把他拱开,又碍于主人在旁边,不能乱动,气得呼哧呼哧地出气。
而这个半道冲出来的,怕是被推出来的出头鸟,真是……
任千忧心里泛起一阵恶心和烦闷,扫过谢玄都的清笑,气得撞了他一下道:
“好好清理一下人吧,行踪暴露到这种地步,简直就是毫不设防的肥肉,指不定哪天你就被绑了。”
谢玄都侧头看他,笑意却渐渐放大。
任千忧顿时心觉不妙,自己担心他干嘛,真是乱操心,现下这种情况,说不定就是他有意识放纵的结果,他又在谋划什么?
谢刑秋不善经营,几年下来玄安早被各方实力侵蚀,他该不会要一次性清算吧。
任千忧想通后,顿感心累,恨不得一剑招呼到他身上,好让他脑子清醒些。
山花不败
随着谢刑秋对手下人员的整合编出,玄安迎来了一场不小的动荡。
越来越多的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宴请谢家,甚至是谢家门客,想要探听是什么情况。却发现以前消息四通八达的谢家变成了铜墙铁壁。
而此时的谢玄都正带着任千忧来到了玄安后群山中的水云山。
悠然风怯花,浮云乱山岗。行步阶上苔,此间魂可来?
“水云山上桃花不败,你倒是真的没骗我。”任千忧踩在石阶上,又特意避开落花。
谢玄都走在后面微微护着他,眉梢间的暖意渐融,眼角勾笑道,
“我向来是不会骗你的,想玄安此处风景最盛,也唯有此处是旁人都不知道的好去处。现在知道的便多一个你了。”
任千忧晃晃悠悠地走着,闻言挑眉道:“我难道是旁人?”
谢玄都抬眼望他,无奈笑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此山为谢家所圈,旁人知道的便少些,本愿是得其不朽不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