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之后,市里举办了一个机器人比赛,在物理竞赛得过几次奖的沈祺礼被老师挑中去参加比赛。
那段时间季丛郁很少看见沈祺礼,晚自习的时候,他都被老师喊去研究比赛。约莫着一个月后,沈祺礼突然来找她,说想要邀请她去看他比赛。
比赛是市里举办的,每个学校只能派去一小部分学生当观众,季丛郁当时以为全班同学都去,很快答应下来。
到了比赛的场馆,她才发现偌大的场馆里没有一张眼熟的面庞。
体育馆里很是喧闹,空调呼呼作响着,她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比赛终于开始,但沈祺礼的顺序似乎在很后面,她等了很久都没看到沈祺礼。
她百无聊赖地侧开头,然后发现,两排开外的位置上坐着她很熟悉的人——周殷宇不知为何也出现在这里。
她眯起眼睛,再看,发现周殷宇身后坐着吴梓航。
她盯着两人看,但他们并没有发现她。
几秒后,周殷宇突然起身离开,而他身后的吴梓航也很快跟上。
季丛郁想起吴梓航之前为了诬陷周殷宇将她一起拖下水的事,抵不住心中的好奇和担忧,她也跟着起身。
凑巧的是,就在她起身的时候,主持人介绍下一个出场的就是九中的沈祺礼。季丛郁站在原地纠结了几秒,最终还是在沈祺礼上台的时候,离开了观众席。
她背影匆匆,站到舞台中间的沈祺礼正好看清她被风吹得往后扬的发尾,以及,她前方还没消失的周殷宇的背影。
——他知道,季丛郁去追周殷宇了。
半小时后,季丛郁从燥热的室外回到充斥着冷气的室内,她遗憾发现比赛已经结束,如今台上甚至已经进行到了颁奖环节,而沈祺礼不负众望地取得了一个很好的成绩。她在台下为他鼓掌,诚心诚意,或许也带着点没亲眼看到他比赛的愧疚情绪。
她很努力在鼓掌,停下来的时候,掌心都变得通红。
比赛结束之后,季丛郁在场馆门口等沈祺礼。他拿着奖杯走过来的时候,她笑着祝贺他,她说:“恭喜你!”
沈祺礼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但他像是有些疲惫,声音也轻轻的,“可是你根本就没看到我的展示。”
季丛郁挠挠鼻尖,很快道歉:“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事。”
沈祺礼眼神一闪,问她:“怎么了?”
季丛郁犹豫了一秒,还是撒了谎,“肚子突然有点疼,所以去上厕所了。”
她本是担心周殷宇和吴梓航两人会起什么矛盾冲突,出了场馆后,却怎么都找不到他们的身影。她顶着烈日在场馆附近转了转,最后在厕所门口专门提供给成人的吸烟区找到他们。
她不知道周殷宇会抽烟。许是最近才学会的,但她没有去质疑管教他的身份和能力,所以她只是站在原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周殷宇在某刻,也抬眼和她对视,但他们没有对话。
周殷宇再看见她之后就摁灭了烟,转身进入厕所。
季丛郁也没再外面停留,回到了场馆里。
听季丛郁这么说,沈祺礼的眼色黯淡下来。
他垂下眸子,没再说什么。下一秒,他又像是调整好了,重新抬起眸子看向季丛郁,眼里带笑,他将奖杯给她看,“没事。反正我得奖了,你看这个奖杯,沉甸甸的。”
季丛郁接过他的奖杯,的确很有分量,她摸着奖杯上镌刻着的“沈祺礼”三个字,说:“你什么事都能做好。”都能做到最好。
沈祺礼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也不算吧,老师指导得好。”
季丛郁说他太谦虚,沈祺礼挠头说没有,的确是老师厉害。
两人在场馆门口捧着奖杯开玩笑,场馆的人来来往往,在他们身边走进走出,他们没注意到周围的人,当然也不知道周殷宇在不远处盯着像是和别人有结界的他们看了好一会儿。
这是沈祺礼记忆中,季丛郁第二次抛下他跑向了周殷宇,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只用了几秒,或者是更短。他一下就将自己安慰好,对她说没事。
他也不怪她在他和周殷宇之间选择了周殷宇。
第二次是这样。
当然,之后也有第三次,第四次……
虽然沈祺礼会不舒服,觉得自己被抛弃,但他都努力让自己去理解——因为季丛郁和周殷宇是青梅竹马,是从小就认识相熟的朋友,虽然现在是决裂了,但十几年的情谊不可能说没就没,藕断丝连是很正常的情况。
于是他忍受着季丛郁一次次看向别人的目光。
而季丛郁在经历过几次在两人之间做出选择之后,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周殷宇似乎对她松懈了:他不再铜墙铁壁地拒绝她,甚至在某些时刻,会对她抛出那种着“求和”气味的橄榄枝,她一次次被诱惑,但到最后却发现他们的关系还是那样——没和好,但算不上彻底决裂,很古怪别扭。
她急着去修复和竹马的关系,没注意到周殷宇总是挑在她和沈祺礼约好的时间插入。
周殷宇是故意的。他也摸不清自己的心思,明明是自己决定远离厌恶季丛郁的,但在看到她和沈祺礼关系渐近的时候,他的心底里又会生出一股浓厚浑浊的负面情绪。
他就是不想看到季丛郁交新的朋友,不喜欢有人顶替他的位置,所以他最喜欢在沈祺礼期待愉悦的时候向季丛郁抛下一个诱饵,而季丛郁就是咬上来。屡试不爽地。
周殷宇想要证明自己对她来说是重要的,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