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酒地,偶也有为争姑娘闹出事端的,即便是丢若干人命,也有。
阿饶想往那处想,可偏偏是在今夜,偏偏是在如归阁。她若不亲眼去看一眼,不亲眼看到花姐还活着,绝不走。
脚调转了方向,当即撕了心中定契,回了头。
一阵急促地小跑,把阿饶又往如归阁的门前推了推,可她刚要去扒拉人群时,一只不大不小的手抓住了她的腕,直将她拖得离人群远远的。
那人戴冠,男子装束,可周身不素,是个富贵公子哥?在抓住阿饶的手腕后,另一手甚至抱住了她的身。
阿饶惊得差点当街叫唤,可那人的脸离她愈来愈近,直至附在软小的耳边重重道了一声:“阿饶,别去看!”声音携着半腔哭委,击溃了阿饶最后一道侥幸之盼。
此刻,阿饶哪里还听得进去其他,满心满眼只有如归阁那盏盘顶的月灯,既耀又红,她要去看看,即便是收尸,即便是身死。
“你若想整个如归阁血流成河,便去吧。”哭腔散了,是呈怒的狠劲儿。
身失了重,阿饶稀里糊涂跌入那人的怀,她不由抓紧了那人的袖,再不想放手,可嘴上却放肆着哭哭啼啼:“茵茵,你快走!我会害死你的。”
那夜,花城江都最
有名的妓馆出了大事,如归阁老板娘花自怜不知自哪儿惹了杀身之祸,那些早忌她生意红火的妓馆老板戏虐:“虽死得不明不白,可仇家好歹给她留了个全尸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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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月影下,有黑影于一城屋檐跃动,这一夜,日不暇给,终于静了。
立冬在即,檐上结满了霜碴儿,脚一沾,溜了人的魂。
“佟姑娘已把阿饶姑娘带走了,你可放心。”吾悔单脚立在檐边,不知怎的,他心也跟着这话放了不少。事儿终于到了头,人也终于让他找着了。
不对!是净空找到的他。
檐顶的人闻言心下宽松,可嘴角的弧度,如何也平不下来。
“若是今夜走,七日就能回长隐。”吾悔试着盘算归途:“若是明日……恐得八九十日吧!”
脚尖只剥碎了一角冰碴儿,可跟着滑了一溜的土,净空不解:“一夜而已,何以多了一二三日?”
吾悔撇嘴,稳立如松:“今夜你若下定决心,咱们一鼓作气,也就回了。”眉达拉着,想到不好的情况:“若是拖到明日,你不定得多生出几分不舍来……”
净空短呵!怎么?自己的心已昭然若揭到连吾悔也能揣测了?
只自己还困在里头,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月落了半轮,天色沉沦不清,真是有些迟了,扑朔的夜里,吾悔有些立不住,追问:“今夜到底走不走?”
“不走。”答未迟疑半分,净空明明早有答案。
“我
说嘛!你舍不得,还是得拖到明日。”喟然而叹,已不奢求再多,能走就成。
“明日也不走。”又说。
?
吾悔急了,往檐顶跑了两步,问:“那几时走?”是要因一个女子,耽搁到宓宗被围灭吗?
净空的唇腔里,被咬出了印,脚的凉明明直冲了顶,可他并不觉。这吾悔,怎么老是要问到底!
几时走?
明日过后吧,他许她两日,少一分,一厘,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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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灵沅寺门前凉落,厚谆正拖着不窄的身,一遍一遍拾着地上的落枝。枝叶干瘦,巴掌肥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