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秦澈摇了摇头,开口时声音有些苦涩:“这是,你为我准备的……”
这个男人确实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连死亡都预料到了,却没想到自己面临的是遗忘。
秦靖川怔了一下,秦澈已经走过来,在密码盘上按了一串数字进去,保险箱应声打开,里面的东西登时映入眼帘。
放在最上面的就是那份遗嘱。
秦靖川将那些文件拿出来,一份份翻过,仿佛在以一个陌生人的视角围观自己的人生。
当翻看到秦澈的体检报告时,他停滞了片刻,尽管家里人早跟他解释过这个孩子的由来,但到底不必白纸黑字来得富有冲击。
秦澈似乎有些尴尬,想去夺那份报告:“这个等以后再……”
“让我看看。”秦靖川哑着嗓子道。
秦澈愣了一下,下意识扯住了毛衣下摆。
不管是在办公室那次,还是今天早上喂奶的时候,他都没有在秦靖川面前彻底袒露身体。剖腹产的疤痕像是一道烙印,时刻提醒着他孕期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没什么好看的。”秦澈轻声道。
秦靖川步步逼近,将秦澈推到椅子里,自己在他面前半跪下来。“宝宝,你很美。”他说道,“别害怕。”
柔然的羊毛衫被轻轻卷了上去,秦靖川扯下了一小截裤腰,看到那条扭曲苍白的刀疤。
它并不规整,横在小腹上,带着些撕扯的痕迹。除此之外,小腹至腹股沟的区域蔓延着一些规则的淡白色纹路——尽管秦澈在孕期并没有很显肚子,这里的皮肤纤维还是被撕裂了,变得更加柔软。
秦靖川轻轻抚摸那条刀疤,有些颤抖着俯下身来亲吻,这里生育过他的孩子,而自己竟然将这些全部遗忘了。
当秦澈独自从病床上醒来,面对着身体的变化,他有没有害怕过。
秦澈缩在椅子里,被他弄得有些发痒,片刻后察觉到濡湿,这才惊奇地抬起头来——秦靖川眼眶通红,竟然是哭了。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清醒着面对过秦靖川的眼泪,也有些无措,嗫嚅着喊了声:“叔叔。”
秦靖川只是吻他,顺着那道疤辗转往上,硕大身躯把秦澈压在椅子上,让人动弹不得。
“还疼吗?”他问道,手心在那条疤痕上反复摩挲,把皮肤都搓得发烫。
秦澈难堪地用手臂挡住脸,疼倒不至于,但破皮新生,鲜嫩的组织还没长全,总归有些敏感,被人又看又摸早就难以自持。
他小声斥道:“别碰了。”可是尾音软绵绵的,半分威慑力都没有,反而越叫人想欺负了。
生育的过程像是彻底催熟了他体内那套多余的器官,单是坐着,就多了份别具一格的风情。
“它很好看。”秦靖川由衷地说着,一边亲吻秦澈的侧颈和脸颊,“你也是。”
他像一条开了荤的大狗,吃过一次肉总心心念念着那好滋味。单是用口舌亲吻就让秦澈软了身子,不消片刻就红着眼尾让人予取予求。
“宝贝,不哭啊。”秦靖川着急去哄,“这么好哭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彻底止不住了。秦澈带着哭腔吼他:“你要是想不起来,我就不要你了!”
“好,好,不要。”秦靖川急得要冒汗,“那我赖着你,行吗?”
他缓缓沉腰,把人弄得小脑袋都扬起来,埋在他胸口,雏鸟似的瑟瑟发着抖。
“我就是成了鬼,也得痴缠着你。”秦靖川说道,“更别提还有以后呢。”
来日且方长,谁能保证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两人腻歪了没几天,秦澈就要出差了。
他不像秦靖川,人站在那里就是弘泰的活招牌,在势单力薄的情况下很多东西都要亲自去周旋。秦靖川一句话能敲定的生意,他要多磨几遍嘴皮子才能拿下来。
临走前秦靖川在卧室帮他收行李:“这次要去多久?”
“大概一周吧。”秦澈说不准,“谈不下来也可能多呆两天。”
秦靖川很沉稳地“嗯”了一声,伸手摩挲他的鬓角:“在外面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秦澈也想早点回来,这周末是他的生日,秦靖川不记得了,家里的管家和阿姨却没有忘,提前几周就开始张罗,就算他不想过也不好让他们的努力白费。
临走前秦澈去婴儿房看了下闺女,把小沐华抱在怀里颠了颠。豆大点的孩子却灵性得很,像是察觉到爸爸要离开,树袋熊一样攀在秦澈身上,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连脚趾都攥紧了。
秦澈抱着她在院子里溜达了好一会儿,直到周骏和司机过来接他,才把小沐华从身上撕下来,还没来得及安慰两句,那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水光。
“呜……哇!”小沐华瘪着嘴开始嚎,弄得秦澈手足无措:“别哭宝贝,别哭……”
他也是第一次要跟孩子分开这么久,鼻头一酸,声音里也忍不住带上了哽咽:“爸爸很快就回来。”
“给我吧。”秦靖川走了过来,把小沐华接进怀里,熟练地哄慰着,一边低下头吻了吻秦澈的眼睛:“你放心。”
秦澈飞快地用手背揩了下眼角,上车时看到小沐华趴在秦靖川肩头小声抽泣着,把眼泪全蹭到了大爸爸脖子上。
秦澈这次要去的地方是陕北的一个天然气站,位置比较偏僻,从机场出来后坐上商务车,沿路跟司机聊天才知道这里竟然离他拍真人秀的村子相隔不远。
周骏好奇道:“您之前出差来过这里?”
“不是出差。”秦澈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心口像被堵了团棉花般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