滢雪低头沉默不语。
父亲大概能猜得到她的处境,要是再知道她病了这么久,肯定会扔下安州事务来看她的。同时与嵇堰的矛盾也会因此激化得更严重。
她想让父亲提防嵇堰设下圈套,却不想父亲在势力悬殊之下去斗个鱼死网破。
片刻后,她抬起头,环视一圈屋子,问:“原本院中的两个仆妇呢?”
乳娘道:“都在外头。”
说罢,又低声狐疑道:“不知为何,在我们来后,那两个仆妇甚是殷勤,又是给我们打扫屋子,又是给我们送吃食。”
萝茵抹了脸上的眼泪,点头附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滢雪却是知道那两个仆妇是无利不起早的。
很大可能是见嵇堰态度有所松软,才会如此讨好。
只是她不明白,嵇堰仅仅是让陪嫁的几个婢女回到她身边伺候,也没有表明什么,她们二人的态度怎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滢雪身边有了乳娘和贴身婢女,心情也好了些。
说了好多话,最终乳娘喊了停,道是她身子孱弱需得好好休息,不宜情绪过度波动。
也快到用药的时辰了,乳娘不放心那两个仆妇,便亲自去给姑娘熬药。
另外两个婢女也被乳娘喊去收掇嫁妆,只留萝茵在屋中伺候。
滢雪饮了萝茵端来的热茶。一杯热茶入腹,身子也舒适了些。
她让萝茵把两个仆妇喊了进来。
仆妇从外进来,竟第一回没有敷衍,实打实地朝着滢雪行了礼。
滢雪静默几息,看向郭媪:“是谁送我回来的?”
郭媪喜道:“自是郎主送大娘子回来的。”
滢雪微微皱眉,又听郭媪道:“原本胡亭长想送,郎主一句不合适,便把大娘子抱了回来。”
从郭媪口中说出来的话,好似郎主带着几分醋味似的。
再说她口中的这个“抱”,水分颇大。那实在算不得温柔的半扛半抱,落到郭媪眼中,可是了不得的。
先前府中有女婢想往上爬,可没少使手段,也不见郎主有半点反应,但这大娘子到底是正妻,还是不一样的。
滢雪不知这仆妇脑中天马行空,只是在听到是嵇堰把她抱回的,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后,才违心开口:“青芷院路远,劳夫君一路抱我回来,明日我会向夫君道谢。”
乳娘在听到萝茵提起姑娘明日要去寻嵇堰时,却是非常不理解。
旁人或许不了解姑娘,可她是最清楚的。八九个月前姑娘从郡王府回来后,在榻上休养一个余月,便是身体恢复后也不似往日那般恣意了。
在应下嫁给嵇堰后,更是茶饭不思,终日愁容满面。
如此惧怕,且嫌弃那嵇堰,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寻他?
入了夜,乳娘在梳妆台钱给姑娘梳发,梳篦从上而下地梳理那头乌亮柔软的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