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姜相公蹒跚离去的背影,墨春忽然想起来先前在冷宫看到的那一幕,心下踌躇起来,要不要告诉皇上呢?
李淳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想说什么说便是,在我面前不必拘谨。”
墨春受宠若惊,从前他不过是保和殿的一个洒扫小太监,数日前皇上忽然将他提拔为殿内近侍,待他态度十分平近。
如今甚至对他自称“我”了。
他不免有些惶恐,小心翼翼道:“皇上,奴婢先前瞧见,德妃娘娘服下鸩酒后,眼珠子似乎还在转动……”
闻言,李淳立时便起了疑心,“难道德妃没死?石永竹怎么办差的?”
本想将石永竹叫来斥问一番,旋即又想到,莫非,石永竹是李玄璋的人?
这个时候李玄璋就跟姜赦狼狈为奸了,所以保下德妃一命,借此向姜赦邀功?
李淳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走,随朕去冷宫,朕倒要看看,德妃是死是活。”
姜念虞躺在地上,等着便宜爹来接她。
等出宫了,她要先好好地吃上一顿,吃得嗓子眼都塞不下了才罢休。
然后再饱饱地睡上一觉,睡它个天昏地暗,把前世那些年缺的觉都一股脑地补回来。
想着想着,她真的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仿佛就是“姜念虞”,以她的身份度过了短暂的一生。
之前穿过来时,她虽然接收了“姜念虞”的记忆,但却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像看电影似的快速掠过了她的人生。
而现在,沉浸式地体验了一遭后,她已然与“姜念虞”彻底融为了一体,“姜念虞”的担忧、不舍、期望……也成了她的。
梦醒时,姜念虞听见了一声悲痛的呼喊:“岁岁,爹来接你回家了——”
她睁开眼睛,朝来人喊:“爹。”
跪在女儿“尸体”前哭成狗的姜丞相:“……”
父女俩四目相对,姜赦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
姜念虞忙给他拍背,“爹,其实我没死,您别怕。”
姜赦一把抓住女儿的手,手指颤抖着搭上她的脉搏,摸到那跳珠般的脉搏后,这才相信,女儿真的还活着!
“岁岁啊,爹差点吓死了!爹看见你躺在那儿,恨不得也跟着你一块儿去了……”
在朝堂上不怒自威、不茍言笑的姜相公,这会儿在女儿面前,却也只是一个鼻涕眼泪哭成一片的老父亲。
他拿袖子擦了擦泪,抽噎着:“我还担心回去怎么跟你娘交代呢,要是知道你没了,你娘怕是也活不成了。”
姜念虞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爹,我饿了,咱们赶紧回去吧,我想吃你做的炖羊肉、烧鸡、烤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