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车窗打开,抖抖烟灰。
柔和的晚风吹拂着,轻烟向门口的那对年轻男女飘去。
叫来的代驾终于出现,他坐在驾驶座上,扭头看见豪车主人侧着脑袋不知道朝着窗外在盯着什么,就问:“裴先生,还需要等别人吗?”
“不用。”裴铎将车窗关上,灭了烟,挥挥手,“现在就走,走得能有多快就多快。”
一辆黑色跑车在眼前呼啸而过,掀起小街上的酒香。
褚历彦下意识伸出胳膊挡了盛笳一下,“这条街上有钱人多,开车就是豪横。”
盛笳吃饱后思维有些缓慢,盯着那车消失了才点点头,“就是,得小心点儿。”
预约的快车刚好赶来,她与储历彦道别,相约以后可以在医院食堂一起吃午餐。
她系好安全带,从后视镜中看到喧闹的街道越来越远,转个弯,缓缓驶入幽深的车水马龙之中。
快车司机伸手按动操作盘,广播声流出,仔细听,音量忽大忽小,伴随着微弱的汽油味道,在安静的车厢内有着令人昏昏欲睡的魔力。
盛笳顾不上洁癖,放纵地将头靠在公共的座椅背上,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刚才好像是真的吃多了。
她现在恶心得想吐。
偏偏路上正在堵车,司机刹车油门交换踩得痛快,且他人体的味道从毛孔中散发,在封闭的空间内充斥着。
盛笳胃里天翻地覆。
在距离学校大门口还有大约两百米的地方,她叫停司机,说自己下去走一走。
眼前天旋地转,她脚步沉重地走入学校,又找了个树坑蹲在旁边干呕了半天,可惜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她慢吞吞地站起来,左眼球使劲跳动。
盛笳找了个小径内的长椅,从包里翻出一袋山楂片,用酸刺激味蕾,压了压自己的眩晕。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舍友们都已经睡下,盛笳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
镜子里的女孩儿面色苍白,手掌攥紧,里面全是冷汗。
从喧嚣的市中心离开,此刻宿舍安静得令人恐惧。
汽笛声和音乐似乎还在耳膜震颤,孤独被无限放大。
褚历彦的那段话在她的脑中此刻无数遍重复播放。
细细密密的绝望袭来。
晕车带来反应迟钝的控制,情绪变得更难控制。
镜子里的人像是和高中时期的沉默和自卑逐渐重合。
盛笳难过地意识到——
她可能再也没办法喜欢上裴铎之外的人了。
还是像从前一样,裴铎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根本没有出现她的眼前,就能轻而易举地让她从快乐走向悲伤。
被他搅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