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星河感觉很违和,这几天他在家也是翻了不少书的,对妖族的历史也算是有所了解。从过去历史来看,妖族曾经是非常自由不羁的种族,天地为铺盖,逍遥云水间,怎么会一步步发展成如今的状态呢?礼法甚是繁琐讲究,就连吃饭怎么端碗,睡觉枕头有多高都有规定,这真的必要吗?
“感觉这些法度和我们妖族并不相匹啊。”
朗星河是非常认真的在思考问题,夫子却痛心疾首:以往这小顽童只是装聋作哑不学习,如今睁眼听课的第一日就要来砸场子,直接从根源上否定了自己的礼法课!
夫子广袖一挥,没好气道,“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纷争辩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人以有礼别于禽兽!”
“不是的,夫子,我不是否定礼法。”朗星河连忙解释,“我是觉得有些礼法规定不是很适合啊。”
“下课了。朗同学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可放课后到夫子院,找老夫探讨!”说着,夫子将课案一卷夹在胳肢窝下面,仰着头,一副生气至极的模样走出了教舍。
“厉害啦!”江普一巴掌啪在朗星河的桌案上,敬佩道,“多日不见,你这气死夫子的功力渐长啊!”
朗星河无语,自己是真的认真听课,一心向学,还深入思考,积极发言了,怎么夫子还生气了呢?
第二堂课是算数课。
“远望巍巍塔七层,红光点点倍加增。共灯三百八十一,请问尖头几盏灯。”夫子布置完题目便悠哉入座,笑眯眯地瞧着学生们在底下抓耳挠腮。
夫子屁股尚未落凳,朗星河已经举手回答,“三盏!”
刚刚在礼法课上落下的势必要在算法课上找补回来,让所有人知道,他朗星河今日不同往日了!他是真的要崛起了!
“嗯?”算法夫子狐疑地看向朗星河,“乱猜的?”竟然猜中了啊。
朗星河傲然,“当然不是乱猜的。”
“假设塔顶灯数为埃克斯,第二层数目则是二埃克斯,第三层则是四埃克斯这其中还涉及到一个等比数列的求和。”朗星河滔滔不绝,“七层塔一共一百二十埃克斯,三百八十一除一百二十七,埃克斯为三。”
“塔尖三盏灯!”一口气讲完自己的解题思路,朗星河长舒一口气,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颤抖吧凡人!这种难度的数学题,小爷小学的时候就能秒算啦!
“???”
看着一屋子的震惊眼神,朗星河心道,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小爷我当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放课后来夫子院,我们好好聊一聊。”算术夫子面色凝重,挥挥手示意朗星河坐下,然后冲底下学生们道,“将刚刚听到的都忘记,现在我们来听听这题的剖析解题。”
朗星河:“???”就这样了?难道不该伯乐发现千里马一般欣喜若狂吗?
还有,自己明明改邪归正,一心向学,为什么复课的第一天就接连被两个老师约谈?!
上午的课程结束,在饭堂用完午膳,朗星河和熊有渔往教导司去找掌司销假。
“今日上课还好?”大掌司苏玉安的目光在两个学生身上打量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朗星河身上,确准这孩子并未被阴邪上身,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刚刚算数课黄夫子慌慌张张来找自己,说是怀疑朗星河同学被阴邪上身的着急模样,心道,这小子大约又有了什么调皮捣蛋的新手段,把夫子都给唬住了。
朗星河张张嘴,想说夫子们似乎对自己有成见。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哼!他才不要做告状精,自己一定要用实力让所有人震惊!
复课第一日就在朗星河积极发言、踊跃表现,夫子们如临大敌、暗自提防中度过了。
“唉,还是严夫子你理解我。”放课后,朗星河去上一对一的音律课,忍不住向严夫子抱怨自己今日遭受的“不公正”待遇。
“哈哈。”严夫子捋着山羊胡子出声大笑,“此乃人之常情嘛,朗同学你换位想想。”
朗星河拧眉一想,倘若自己有个对头哪天突然对自己热情似火,自己肯定不会觉得对头是突然幡然悔悟想要重新做人了,绝对是在暗中憋大招准备给自己致命一击呢!
“夫子,我明白了。”理解了夫子们对自己的堤防,朗星河心里好受了些,哼唧两下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说得好!”严夫子拍掌相和,如今他对朗星河的滤镜有八米厚,鼓励道,“朗同学再接再厉,老夫相信大家一定会看到你的改变和努力的。”
“嗯!”朗星河重重点头,目光不经意飘向窗外。
白日渐长,放课后天空依旧一片明亮,窗外,蓬勃浓绿的树冠下,身着学子袍的小少年站立如松,一动不动,宛若一座雕像。
正是熊有渔。
如今胡之腾还没有复学,针对他的晚间训导自然也就取消了——熊有渔作为“胁从犯”,且认错认罚态度良好,被大掌司“刑满释放”了。
不用去教导司,熊有渔便跟着朗星河来了夫子院。朗星河在屋里学习音律,熊有渔就在院子里立桩,锻炼自己的力量和耐力。
严夫子顺着朗星河的目光看去,捋捋胡子笑道,“今日我们便听一支入阵曲吧。”
说着,严夫子目露怅惘,然仅仅是一瞬,继续道,“这曲子本该由琵琶、鼓、瓯合奏,但如今只剩我一人了。”
“不过也无妨。”严夫子令小童取来乐器,自己抱琵琶而坐,将一只击鼓立在朗星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