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翻过一个年,那个又瘦又黑的少年便已经拔高了不少,凹陷的脸颊也慢慢鼓起来。
两辈子加起来棠梨都没见过这个模样的他,眉眼深邃,精瘦有力,如同一匹来自草原的苍狼。
唯独那个花花绿绿的面具大煞风景,把少年冷峻的气质都冲淡了几分。
棠梨一边看着他捣药,一边寻思着得尽快给他找一张合适的面具。
要美观,还要轻便,现在这个是木片制成的,戴着不仅不好看,还不舒服。
普通的铜制面具倒是美观,但太笨重了些。
羽毛的?羽毛的轻便,但容易弄坏……
“到底哪种合适些呢……”
阿苍听到她站在身后嘀嘀咕咕,忽然回头看她一眼。
面具之下,他的双瞳像是上好的琥珀,泛着蜜色的光泽。
棠梨先是一愣,随即忽然就有了灵感。
她要送一个鎏金面具给他!
阿苍长得那么好看,面具得配得上他的脸,鎏金的颜色刚好能衬托他的瞳孔,妙极了!
说干就干,棠梨拍了拍少年的肩:“阿苍!你继续帮我捣药,我出去一趟。”
少女撂下一句话,脚步轻快跑远。
青骊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继续捣药的阿苍,随口道:“约莫是有什么事,不用管她,倒是阿苍你啊,累了就歇一歇。”
阿苍手下不停:“不累。”
经过两个月的相处,青骊也明白这孩子虽然话不多,倒是个实心眼的。
想到他的出身来历,青骊有些心疼。
阿苍不是纯纯的北狄人,他的娘亲是汉人,曾经沦为战俘,后来在北狄怀上了他。
青骊越发温和:“一会儿给你做红烧肉。”
阿苍动作一顿,又说:“谢谢。”
县上有一个手艺极好的金匠,棠梨周岁时打的长命锁就是在这做的。
如今过去多年,长命锁依然金光铮亮,花纹栩栩如生。
棠梨觉得这位爷爷的手艺是她见过的金匠中最好的一个。
只可惜前一世这位匠人爷爷死在了瘟疫里。
棠梨拿了些艾草香包和这几日研磨的防风药去找了匠人一趟,说明自己的来意。
离开的时候她刚好路过一旁的成衣店,又去找了几个绣娘。
这一忙,便忙到了黄昏。
路边积雪未消,夕阳的光镀在上面,折射出一种瑰丽的美感。
棠梨心里揣着事情,盯着自己的影子沿着路慢慢走。
影子忽然落到一双脚上,她愣了愣,抬起头,看清来人之后讶异道:“阿苍?”
“回家吃饭。”他说完,转身就走。
棠梨心底涌起一点暖意。
棠墨晚对棠梨很好,但或许因为自幼丧母的缘故,棠梨尚且懵懂的时候,棠墨晚便已经表现出了超出年纪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