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你张口就是三百……”
“我来帮忙晒这筐草药吧,那边已经晒干了,可以收起来了。”段泽迅速岔开话题,冲他弯起眸子,笑了一笑。
那天阳光很好,梨花树下,盛着笑意的浅色眸子仿佛融化的蜜糖,粘稠香甜。
江知也呆住了。
须臾,他没再和段泽呛声,安静地收草药去了。
江知也蹲在地上仔细地筛拣草药,满树梨花纷纷扬扬,在他头顶积了浅浅一把,细碎的阳光落在其间,宛如白玉莹莹。
段泽晒完了那筐草药,想过来帮忙,不想却见到他头顶上积攒了一小把梨花,忍不住扬起唇角,俯身想替他拂掉。
刚抬起手,江知也就是一躲。
“干嘛?”话音未落,某人就被掉下来了花瓣糊了一脸。
他眯了眯眼睛,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将花瓣放进嘴里,咀嚼两下,弯起眸子,笑得两颊一边一个小梨涡,嘀咕道:“甜的。”
“……甜吗?”段泽也摘了一朵,却没尝出什么味来。
阳光晒得院子暖烘烘的,碾在土里的梨花被烤干,混着草药清苦的味道,再加上拾掇草药时轻微的簌簌声,整个小院显得惬意又安心。
……回味似乎是甜的。
段泽盯着他两颊边的小梨涡,有些出神。
偶尔来这里晒晒太阳,好像也不错。
临走时,他兜了一包梨花带走,破天荒给自己放了半天假,用清水仔细地洗干净花瓣,铺开阴干,再收起来泡在蜜里做成糖渍的花茶,作为江知也愿意帮忙制作金疮药的谢礼。
这是段泽送给江知也的第二件礼物。
那一年,江知也记得段泽送的每一件谢礼。
但也仅仅是谢礼。每一样都有由头,都有借口,谢这谢那,好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段泽对自己行医确实不怎么干涉,说话做事也都很有分寸,只是偶尔会流露出那么一丝越线的亲近,说上两句玩笑话。
他有些烦闷,想和段泽更加亲近些,又始终记得当初傅陵游呵斥自己的那句“你以后少碰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那……送礼物总行吧?
琢磨许久,江知也决定泡点强身健体的药酒给段泽送去。他怕段泽不肯收,每次都变着花样找借口,不是泡多了喝不完,就是在试配方了倒掉可惜。
段泽很有礼貌地收下了。
隔天江知也就在傅陵游那儿看到了自己泡的药酒。
江知也:“……”
他锲而不舍地送了一阵,段泽大概是一滴没碰,反正隔三差五就能在傅陵游那里看到新的药酒。
久而久之,倒给自己养出了个泡药酒的爱好。
后来再给段泽送,是真的泡多了喝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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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起,江知也开始感到了束手束脚。
他替人看病,通常都是别人上门求医,接到请医帖子是少数,一年也就那么几回。偏偏就这么几次,段泽总是莫名地插手,横加阻拦,还搬出一大堆理由危言耸听,说得煞有介事。
明明以前不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