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工具果然好用,他松口气,运作自如地操纵着手下的工具在地里动起来,恍惚间有种回到以前在自己的种植园的感觉。
如今才过了五天,明天就可以调制肥料,看看该种什么粮食了。
地里的土松地差不多的时候,鹿邀擦擦汗,推着机器越过田埂,上了平坦的大路,走之前还四处看了几眼,看了眼周围没人才放下心来回了家。
头一次这么偷偷摸摸地干正经事,他实在是郁闷。
小院子安静如昔,只是茅屋中灯烛却亮着。
鹿邀将机器盖好了,奇怪地走过去推门,明明出门时没有点蜡烛,难不成是他记错了?
有几道破裂痕迹的木门慢慢推开,刚踏进一只脚,就感觉屋内寒气逼人,他仿佛迎面撞上了一面透明的冰墙。
下意识地皱起眉,止步不前,鹿邀观察着屋内的情况,在门口待了几秒,里面寒气似乎少了很多,脚踝处却突然传来湿滑冰凉的触感,他低下头,看见一条黑色的蛇尾正缠住他的脚踝。
鹿邀瞪大了眼,心跳一瞬间有些加快,这条蛇尾太粗太长了。
他抬起眼,和一双琥珀色的蛇瞳对上视线,鹿邀的呼吸窒住了。
眼睛的主人是一个俊美异常的男人,眉似浓墨,鼻梁挺立,与薄唇相得益彰,糅合起来,如泼墨山水,偏琥珀色的瞳孔哪怕在昏暗的光下瑰丽异常,让整张脸摄人心魄。
他穿一身一身广袖绣金外袍,黑发披散,眉心一点暗红火焰纹,此刻正勾着唇,含笑看着他。
缠在小腿上的蛇尾动了动,拉动鹿邀往前,男子看他呆愣模样轻笑一声,收了尾巴,修长手指撑着下巴,冷白皮肤发着光一般,“怎么,吓傻了?”。
鹿邀是个无神论者。
但此刻这个人明显长着蛇尾,而且光看样貌,就不是凡人应有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你找我有事?”。
“……”
对面人沉默一瞬,挑了挑眉,“看来你当真是不认识我”,白皙手指轻点下下巴,他状作思索,半晌,道,“那这样呢?”。
缠在腿上的蛇尾松了开来,鹿邀眼看着面前男子渐渐化作一团黑雾,而后黑雾散去,地面上出现一条不及他手腕粗的黑色小蛇,蛇麟泛着冷光。
鹿邀瞪大了眼,不禁叫出声,“小黑?!”。
‘小黑’慵懒地半阖着眼,爬上他手腕,尾巴缠住他,蛇信猩红,“当然是本座”
果方才的强自装出来的镇静此刻早已消失的无隐无踪,鹿邀震惊地看着手腕上的黑色小蛇,实在无法将这个小家伙同刚才那人联系在一起,张张嘴,半晌才挤出一句傻兮兮的话,“……小黑?你刚刚是在说话?”
小黑慵懒地贴着他手腕,似乎躺的很是舒服,声音同他方才显露的样貌实在相衬,冷沉慵懒,透着股惑人意味,“对,正是本座,小黑太土了,本座有名,唤作却烛殷”
鹿邀石化了,无神论者的价值观在这一瞬间碎的彻底,他愣怔几秒,用手在他胳膊上不死心地掐了一下,痛感清晰传来。
看来不是梦,他淡定地把手腕上的蛇轻轻抓下来,放在地面上,然后才像兔子似的转身就要往外跑。
“诶,跑什么呀,小恩人”,却烛殷顷刻间便化作人形,下半身却依旧是蛇形,粗长蛇尾在鹿邀转身的瞬间便缠住了他的细腰。
鹿邀紧紧靠着身后的门,几次想要推开无果,竭力掩饰慌乱,对上却烛殷那双漂亮的眼睛时才找回些实感。
这确实是小黑的眼睛,他紧贴着后面的门,双手避开在自己腰间环着的冰凉蛇尾,强压着害怕,“…你不会要吃我吧”。
这话从他嘴里这般一板一眼地说出来,逗得却烛殷忍不住一笑,他本就生的妖异俊美,这一笑,便如海上明月,一刹那倒让鹿邀怔住了
待到他笑够了,便抬脚继续往鹿邀身边走过去,修长指间轻挑他的下巴,触感一如蛇的皮肤,”怎么,先前还摸本座的头摸得起劲儿,怎的现在吓成这样?“
鹿邀不敢与那双琥珀的眸子对视,就低头向下看,话却是一句没少,“…可你之前还是小黑”。
却听面前这人低笑一声,故意揶揄他道,“意思是本座变回小黑蛇,你就不怕了?”
鹿邀一愣,下意识便答,“…至少没有现在怕”
却烛殷不觉又笑了起来,“咦?你这人倒是奇怪,愿意看一条小蛇,不愿意看本座,难不成本座生的太丑?”
害怕是害怕,但鹿邀咽了咽口水,还是纠正了一下他,“不,你长得很好看”。
“噗”,却烛殷弯着眼,轻声道,“有意思”。
他正了神色,也不逗他了,“行了,你算是本座的恩人,本座不会害你,”,他瞬间便到了桌边,坐下来撑着下巴看他,蛇尾却还是未送,“本座许你一个愿望”
鹿邀看着他也没有要伤他的意思,更何况若真是小黑,他好歹养了他这么久,也不该是个白眼狼,这般想着,他身体放松下来,看了眼却烛殷,犹豫道,“只有一个愿望?“
却烛殷又笑了,勾勾手指,鹿邀身后就出现一个凳子,他抬起下巴,蛇尾拖着他上前,刚到板凳前,就消失不见,“先坐”
鹿邀没拒绝,坐下来,双手交叉放在膝前,却烛殷笑着看他,“怎么,一个愿望还不够?”
还挺贪心。
原本以为正常人都会说够了,可却烛殷看着鹿邀皱眉思考了许久,却是认真地看着他道,“是有点儿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