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住他颈子,研读着他目光,“为什么我会觉得,现在你有些感伤?”
“没错。”苏衡神色歉疚,“今年参加了两次婚礼,第一次还没觉得怎样,今天则真的发现,我们结婚时从头敷衍到尾,很对不起你。”
“有什么敷衍不敷衍的?”孟蕾笑着描摹着他眉宇,“那时候我们都在上班,婚礼办得太隆重,说不定我要被领导谈话,认准我好面子要排场——就算是你的主意,别人也要把锅扣我头上。”
苏衡笑得现出白牙,“你怎么总能用很奇怪的角度,来解释一些很严重的问题?”
“也不看我是谁女儿。”孟蕾笑笑的,“而且婚礼对女性来说,看得最重的是服装,但我最感兴趣的是凤冠霞帔——真正的凤冠霞帔,你上哪儿给我找去?
“不过,今天给我的这件旗袍,应该有得一比,毕竟都需要耗费很多心血和时间才能做成。”
苏衡一乐,手臂收紧,亲了亲她眉心。
下一刻,猝不及防地,他说:“蕾蕾,我爱你。”
“……?”孟蕾惊喜交加得说不出话。
“我爱你。”苏衡重复一遍,转手就拍拍她脑瓜,“好了,回家换衣服。”晚上他们还得去四合院那边吃饭,帮忙酬谢为今日婚礼相助的人。
孟蕾挂着甜蜜的笑,乖乖地和他一同出门去。
京市书局附近,秋末建成了一个广场,植着四季常新的花木,中央位置一个喷泉,另有不少供人闲坐的石凳,倒也挺受人欢迎的。
夫妻两个走向停车处,苏衡望一眼广场,“为什么不添一些运动健身的器材?那样来晨练的人多,早点小吃摊位会暴涨。”
“是呀,怎么不给你弄个小篮球场?”孟蕾横他一眼,“逮住谁挑谁的刺儿,你也是够了。”这人就这毛病,一个人操着不知多少人的心。
苏衡哈哈一笑,将她拥得更紧些。
孟蕾展颜,“不过你说的也是个事儿,但好歹等这一带热闹起来,商铺再多一些。我猜着得扩建或是完善,到时再做热心市民。”
“那是你的事儿,我又没产业在这儿,说完就忘了。”苏衡又笑,给妻子开了车门,手虚虚地护在她头顶。
近期警惕程度基本持平的夫妻两个,在这个比较特殊的日子,并没留意到,路边有两个人一直在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们。
是孟连江和李玉萍。
正如孟连江早先的决定,他们这个冬季都在出摊卖烤红薯、冰糖葫芦,一般是各自出一个摊,到这一段,糖葫芦生意更好,两个人就一起出一个摊位。
有什么法子?
邻居对他们老孟家,渐渐从冷嘲热讽到了冷眼相待都嫌累;以往的亲友只想敬而远之,再别想谁能接济哪怕一毛钱。
可孟重阳还得上学,一家三口不吃饭就得饿死——日子总得过下去,该想辙就得想。
出摊的位置,想离孟蕾远远的基本不大可能。东西南北中心地带,分布着她和苏衡、杨清竹、梁东越、张然的生意,他们的生意再小,也得选客流量大的地段,不可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然其他因素,城管就得说他们闲得横蹦。
选在这里,也是因为广场建成后,周边添了不少店铺,再一个就是,他们也留心过,发现孟蕾很少来书店。
这次无意中望见孟蕾和苏衡,实属偶然。
李玉萍望着轿车载着两人远去后,叹息般低语:“与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小两口的形象气度,已是站到何处都拔尖儿的存在,甚至就算那份由心而生的幸福快乐,都非寻常人所能拥有。
“那是他们应得的。”老实说,孟连江已经怕了妻女发疯自取其辱,“苏衡本来就是少见的人才,最早的工作跟他的专业根本不沾边儿,但很快就成了业务骨干,这你总没忘。”
“没忘。”李玉萍转身,打开带来的箱子,取出一大把红彤彤的糖葫芦,一根根插到麦秸做成的草靶上,“没想到的是,孟蕾也这么会做生意。”
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倒不会想当然地认为,孟蕾的成功只源于苏衡。
京交所的工作范畴她又不是没听说过,苏衡怎么可能白天高强度忙碌十来个小时,富余的一点点时间还要用来帮妻子经营生意,就算是铁打的,也经不起这么熬心血精力,如果只是想捧自己的媳妇儿,不可能选择自选商场那样事务繁杂得过了分的行业。
所以,孟蕾亲力亲为是不争的事实,最大的可能是本来就有经商的头脑,以前没开窍罢了。
孟连江嗯了一声,说:“俩孩子感情很好。”
“苏衡是真喜欢孟蕾。”
“是啊。以前一定是瞎了心,没留意,根本没看出来。”
主要是他们以前认定,以苏衡的背景、能力,不可能看得上孟蕾。孟蕾的漂亮是少见,但苏衡就算只图样貌,也能找到同样漂亮但背景更好的。
说话间隙,一对情侣过来买了两串糖葫芦,李玉萍换上殷切地笑脸,将人送走后,叹一口气,“早知道是这样,以前就不该起那些歪心思。”
“闭嘴。”孟连江拒绝讨论以前的事,总结起来,那不就是他跟二婚的妻子、长女一起往死里踢铁板么?不管成不成的,都得被孟蕾和苏衡收拾得一无所有,迟一些早一些的区别而已。
俩活了半辈子的人一起清算干过的蠢事儿,只能让他想不顾场合地骂骂咧咧甚至抡拳头。那种清醒,他拒绝保有。
李玉萍白了他一眼。自从病愈后,她彻底豁出去了,他敢动手她就还手,不再怕他动粗。横竖活着也没意思,大不了就跟他死一个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