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翊终于动了,他声音缥缈,似在轻叹:“天气这般冷,昔日娇纵跋扈的公主,却能奔袭千里,来到北地。”
下属没有出声。
幼安已经被一轮针刑吓破了胆。
也或许是因为一路北上的艰险,叫她急需一个发泄口。
萧翊循循善诱,从她口中听到了一个故事。
公主亡国,亲人赐死,命运急转直下。
嫡亲的兄长齐废帝死在牢中,死前捎人送来一封血书,告诉了她一个惊天的秘密。
或许是凭借着恨意,又或许是不甘,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她靠着齐废帝的人帮助,一路来到了永安。
……可是在最后关头,她为何没冲上去,将一切都说出来?
没了炭盆,屋子里很快冷下去。
萧翊终于起身,他敛着眉眼,对身旁之人说:“兄长诸事繁忙,勿用此事去叨扰他,待我核实清楚一切,自会禀明他。”
幼安觉得浑身都很冷。
冷到她缩在被子里不停哆嗦。
可是稍微热起来之后,被长针刺破的伤口便又痒又痛。
百般痛楚之下,她伏在床榻上嚎啕大哭起来。
可只是哭了两声,她又强迫自己噤声。
她不是公主殿下了,没有人能容忍她的娇纵跋扈……再哭,只会死。
她狠狠将自己埋在被衾中,眼泪糊了满脸。
一路前来多少艰险,她都没有哭过,直到此时,她才将自己的眼泪都流尽。
她恨极了江辞宁,可在见到江辞宁之后,她却迟疑了。
她没有很快捅破自己得知的那个秘密。
如今她已经亡国,而她仍是高高在上的贵人。
就算是自己告诉了她这一切……又如何?
谢尘安便是大燕的皇帝。
若是她惹了长宁不高兴,只要他想,自己于他而言便是一只蝼蚁,轻轻就能碾死。
她遂了皇兄的愿,但谁又来管她的死活?
她恨自己的懦弱,也恨命运不公。
分明她才是出身高贵的公主,为什么到头来却是她落得如此下场?
不。
她要活下去。
帮她一路前来的人,乃是皇兄奶娘的儿子。
如今他也只不过是在一家商户做事,又能给她什么?
比起说出一个会惹得长宁不开心的秘密,她不是更应该利用她们昔日那点可怜的情分,求长宁给她一处容身之所吗?
幼安愣了下,猛然抬起头来。
对,她如今已经成了丧家之犬,长宁总归会看在昔日情分上帮帮她的吧?
“她要见公子。”
萧翊刚刚回房不久,便有下属来禀报。
萧翊笑了下:“不是才见过么?”
话虽如此,他还是起身道:“走吧。”
总归他现在也极为无趣,会会她打发时间,倒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