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没有阿娘了。
她要对他说的那些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沈寄时回长安的时间越发少,行事也越来越偏执,为了报仇,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偶有几次她行在长安街头,会看到他气势汹汹纵马出城,不用猜也知道,他会如何带一身伤回来。
骏马飞驰,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可她看着马蹄后飞扬的尘土,会莫名想到阿娘曾说,她与沈寄时其实并不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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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妧枝醒来时,月亮刚刚挂上树梢,稀薄的月光照在庭院,映出浅淡光影。
她推开阁楼门,看到了一个周身被冰雪覆盖的雪人。
周遭冷得仿佛入了严冬,她为自己披上氅衣,上前为他拍落肩膀上的霜雪。
他今日并未再呓语什么,桥妧枝在他身边立了好一会儿,轻声问:“你是沈寄时吗?”
被问话之人双眸紧闭,并未出声。
她等了许久,自言自语道:“你最好不是沈寄时,不然我不会原谅你,我说到做到。”
她顿了顿,缓缓敛眸,“最好不要是沈寄时……”
“一定不要是沈寄时。”
【作者有话说】
小桥:退婚不是一时冲动,是我发现我们好像不合适!
沈寄时:我们简直太合适了,都是异地恋惹的祸!
小桥:……
35
◎乱花飞过秋千去◎
沈寄时醒来时,正前方的小窗半开,徐徐清风顺着窗户涌进,掀起桌案前干净的宣纸。
此间还留有一抹淡香,他行至庭院中,却见偌大的庭院中又只剩下他自己。
她不在这里,他亦不知她去了何处。
再一次,她在他还未醒时就早早离开,只言片语都未给他留下,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她回来。
好在他一缕残魂附在她头上绒花,知道她一切平安。
等人的滋味不好受,沈寄时立在院中,看到合欢树枝叶飘落,风一吹,残叶在石砖上滚滚而过,竟已是季秋时节。
今年长安少雨水,也不知再过几月,能否等到一场冬雪。
他依稀记得,落雪的长安很好看,只是一入黄泉三百年,他已经有些记不大清了。
秋风萧瑟,他看到不远处被风荡起的秋千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连接在上面的藤蔓早就已经断了好几根,不能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