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渝摸了摸鼻子,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发现。”
“他说喜欢你的时候,”段西越幽怨地看他一眼,“你说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
后面这一句他几乎是咬着牙恨恨说出来的。
他不在的时候全世界都觊觎程渝,一个两个组团挖他墙角。
招蜂引蝶。
程渝笑嘻嘻地说:“羡慕啊?”他那调侃的样子让段西越心里一梗,恨不得掐一顿他的脸消火,谁羡慕了?这人怎么能迟钝到这样。
程渝不明显的弯了弯眼睛,声音轻缓,像在安慰他:“连面都没见过几面就说喜欢告白,我们明明是陌生人,他们一点也不了解我呀。其实应该喜欢的是只是想象中的我吧。”
他的眼底是真切的惑然,带着几分不解说道,“为什么会轻易就说了喜欢呢?每个人的恋爱观不同,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件郑重严肃的事情,虽然我还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如果我喜欢上谁的话,只会在完全了解这个人之后做好准备才说喜欢。而且我只是喜欢他,我享受这种感觉,也并不是说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程渝的恋爱观是这样的,他得到的爱太多了,所以从来不缺选项。
要让他选择,他只会接受一份最纯粹最珍贵、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最漂亮又澄澈的爱意。
那将会是世上最真诚完美的爱,比太阳还要闪耀。
他把手中的盒子往空中抛着,段西越伸手接住。
雨势渐渐小了,太阳重新从云层中露出来,微微的光芒落在程渝身上。
程渝的酒窝浅浅旋在脸颊上,眸中通透干净的要命,说不清是开玩笑还是什么,“你放心啦,在你没有脱单之前,我肯定不会谈恋爱的。”
段西越几乎是愣怔地看着他,对上他含笑的目光,颇为狼狈地收回视线。
他心底埋藏已久的恶念,他为此挣扎的欲望,对上程渝透彻清澈的眼睛,在某个时刻好像无所遁形。
段西越背着程渝给段北斯打了通电话,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你教我的什么狗屁方法,一点用也没有。”
什么距离产生美,需要给他私人空间,学会欲拒还迎,到时候直接把程渝拒到别人身边,他哭都没地方哭。
段西越不得不怀疑这是他哥的阴谋诡计,挂了电话就把段北斯拉黑,向有感情生活的段北斯咨询追人问题,是他犯过最大的错。
段西越日复一日的焦虑,眼底乌青,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极了。
黏着程渝和保持距离这两种方式在他脑海中不断拉扯,把他折磨的日渐虚弱痛苦不堪。
终于,不负众望地生病了。
他身体素质一向好,谁看了都说句强悍,不像程渝小病不断,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
所以程渝听到电话中他过分沙哑的声音时,愣了一下,“你怎么了段西越?”
“有点感冒。”段西越穿着家居服,倚着冰箱倒了杯热水,滚烫的热水浮起雾气,他咳了两声,锋锐的喉结滚动几下,声音哑的吓人。
最近天气降温,忽冷忽热,程渝在他的精心照料下好歹是安稳健康地生活着,但段西越却病倒了。
程渝不由得感到几分抱歉,担忧地说:“你吃药了吗?”
段西越闭着眼睛,揉着眉心,轻轻应了一声,听起来真是虚弱极了,把程渝的心都高高地吊起来。
程渝也顾不上吃饭了,和对面学长说了情况,学长奇道:“多大人了生个病不能去医院吗?”但还是摆了摆手,“算了,你去吧,报告再缓几天交给我就行。”
程渝急忙打了车回公寓。天气仍旧没有放晴,几日来都是阴阴的天,小雨连绵不断,空气常饱含水汽,昏暗阴郁。
房间没开灯,厚重的窗帘遮住外界的光线,室内被笼罩在黑夜中,和天气一样阴且暗。
程渝脱下外套,里面穿了件白色打底,薄薄一件,乍一脱下来还有些冷。
他摸了摸手臂,拧开房门把手,小声地叫人。
更为昏暗的房间,窗帘紧闭,除了电源有规律亮起的光线,此外没有额外的光源。加湿器沉默工作着,发出不扰人的白噪音,房间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程渝动作小心地走过去查看床上人的情况,额头烫手,发烧了,温度应该不低。
段西越睡着了,脸色苍白,睡梦中也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不快的事,没有因为生病露出脆弱的姿态,仍旧充满攻击性。
他像是感受到额头上的温度和触感,似有所觉睁开了眼,怔怔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直到程渝歪了下头,他很少看到段西越茫然出神的模样,有些呆,没忍住勾了浅笑,段西越看他的目光更深而直白了。
程渝缩了缩手,果不其然没缩回来,段西越紧紧抓着他纤细的手腕。
“你是不是发烧了。”程渝觉得自己作为段西越的好兄弟,在病人生病时就该体贴入微、充满耐心,用心照顾病患。
于是放轻了嗓音,柔柔地说,“难受吗,吃过药了吗,我去给你拿水银温度计量一量温度。”
程渝记得段西越说过水银温度计量体温比体温枪准确很多,他生病的时候段西越就会熟练地甩甩水银温度计让他含在嘴里,然后精确到秒拿出来一眼就能看出温度。
听到他的话,段西越眼珠子动了一下,但还是固执地不放手。
原来生病的段西越比平常都要粘人。他半坐起身,被子滑落些许,抓着程渝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