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老夫人打算三缄其口,傅宁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演得更激烈些,大有挣离老夫人臂弯自己出门去找的架势。
没想到还真闹得老夫人先退一步,眼看着沈妈妈在其示意下离开屋子,傅宁玉却仍不依不饶:
“祖母,怎么回事?到底生了什么?”
“丫头,等府医来看过你的伤,我再细说。”这句说完,任由傅宁玉再如何念叨,她也只是将人轻轻揽着,手还在后背不时轻轻拍打,如哄小儿。
却是未料,海棠竟比府医还早一步出现。
跟在沈妈妈后头进屋来的海棠,衣着整齐,毫无损,进门后的她依旧先向老夫人行过礼后,才叫了声“小姐”朝傅宁玉走近。
方才被告知小姐醒来,还在高兴,走近瞧真了人却现完全不是想象的那般——平时就不甚红润的脸色此时几乎不见血色,嘴唇白,两侧鬓则早已汗渍渍的。
她不明白,这看上去好胳膊好腿的人儿怎么成了这个模样?莫非这醒过来了却还未好?下一秒人已凑到跟前,一边拿着帕子给擦着额头的汗,一边颤着声问:“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于傅宁玉而言,此刻没有任何声音能比海棠这声“小姐”更为优美动听了。
见这人全须全尾地站在自己面前,高悬的心稍稍放下,可戏还得先演完,便还是冷着脸,作势把人推开,嘴上也不饶人:
“你还来管我做什么,左不过就是个假小姐,真如祖母所说,我这身边竟没个可心的,睁着眼睛半天没见个人影,一个两个想待就待说走便走的,何曾想着要向我这个小姐交待一句,今天没人,明儿我便得自己穿衣穿鞋,再过两日,这打扫收拾也得自己来了。”
“小姐,海棠知错了。”
“祖母说了,这园子里的皆由我定夺,以后断不会再宽,真要放任你们这般没有规矩下去,怕是要被这家的下人们都轻看了去。”
海棠听完毫不犹豫“扑通”一跪:
“小姐,这次皆是海棠过错,明知您不能和猫亲近,我还私自将那劳什子留在园中,险些又酿大祸,小姐要打要罚,海棠绝无二话。”
闻听此言,傅宁玉倒是暗自错愕,怎的就提起了猫?什么大祸?和猫何干?我不过就打个盹儿,是错过什么剧情了吗?
打盹儿……
也不知为何,一想到这,傅宁玉却是下意识便将脸偏向屋门方向,眼瞧着外头的亮堂,身体却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兀自怔愣那么一下,旋即将脸回正,盯着海棠的眼睛一字一顿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小姐话,将要巳时。”
遇到大少爷时,他说的“巳时刚过”,接着自己便回屋睡了这一觉,醒来后紧接着便是刚才这一连串的事情,如此折腾,到了这个时候便绝无可能还是“将要巳时”。
唯一解释得通的答案只能是:自己以为的短暂小憩,实则已是第二天!
这样的话,刚才那莫名其妙的喊话报信,以及之后大少爷的言辞也就合理了。
只是,为什么能睡这么久?
穿过来后一时精神损耗过快确是事实,但也没有道理累成这样啊,前一秒不还能好好走道吗?
这边傅宁玉还在寻思,却听方才一直没再说话的老夫人这时却开口指派海棠:“该罚该打,如今且都搁开,府医马上就到了,快些给你家小姐准备一下。”
应声出去的海棠眨眼就已经拿了样东西转回,瞧着老夫人所谓的“准备”及海棠接下去的操作,却是将傅宁玉雷了个外焦里嫩,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气。
刚刚还想着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传统意义上那么封建,结果——
知道古时对女子的要求普遍严苛,看过隔帘诊脉、不得擅见外男这类讲究,但这会儿她可是在自己屋里,更何况还有大长辈在场,这丝帕掩面是认真的吗?
原主这身体底子是真不咋地,从刚受伤时那短暂的感知麻痹,极快地演变成倾泻式痛感冲击,期间好几次岔气,一呼吸就钻心疼,一疼就是一头汗,好不容易呼吸稍见平稳,却要在喘气的地方“啪嗒”捂上来一块丝帕?
没给疼死,却要被捂死?
碍于当前情形不好作的傅宁玉却也没有犹豫,抬手就把脸上的丝帕扯下丢开:“祖母,我喘不上来气。”
见小人儿的确有气无力,老夫人也不再强求,安抚着:“依你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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