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清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刺史府的,外头冷风刺骨,她没了披风,只能搓着手臂回去。
先前出门时,在门口守着的府卫已经不在了。
虞清光心中一跳,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垂下头,尽量将自己的面容掩在阴影下,生怕别人看到她,急匆匆的回到院中。
院中灯火通明,远远的便能见到那闪烁的灯笼。
灯笼下,好巧不巧正站着三个人影。
立在最前面的人,身型颀长,自然便是鄢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虞清光此番出去,鄢容不可能不知情,她只是再赌鄢容会不会拦住她。
她之所以那般焦急的劝钟子盈回去便是如此,她怕还没出门,就被鄢容拦了回来。
虞清光放慢了脚步,但却并未再低下头,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院中,对着鄢容福了一礼:“大人。”
鄢容并无太多表情,只是淡淡看向虞清光,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去见他了?”
虞清光点头:“外头的鼓声聒噪,民女担心那声音扰了大人休息,只好亲自去见他一面。”
鄢容听完不语,半息后却是垂眸笑了一声,轻飘飘的问道:“你究竟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他?”
虞清光低着头,并未再开口。
但答案显而易见。
鄢容想起方才虞清光承诺他的话,她说,只要他应允她送去一封书信给钟子盈,不再念着钟子盈,也不再想着他。
可这承诺连半日都不到,便已经不攻自破。
思及此,他将脸别开,唇角微勾,眸中闪过一丝嘲弄。
他在嘲弄自己。
他想到了四年前。
虞清光见他那日,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他将虞清光带回府中,找人伺候她更衣,带她一同用膳,小姑娘在吃在膳食的第一口,便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
哭到最后银筷都掉在了地上,他慌慌张张的又唤人为他重新备了一份碗筷。
鄢容在家中排行第二,上头有个哥哥,下面还有个妹妹。
妹妹娇生惯养,众星拱月,想要什么便没有得不到的,他极少见妹妹哭过,而他这样的身份,自然也没有人旁人敢在面前哭出来。
那时她还是纪灵瑶,相见仅仅不过半日,便哭了两次。
鄢容没哄过人,自然也不知道要如何做,只能干巴巴的拉着绣凳挨着纪灵瑶,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你怎么哭了,是饭不好吃?”
纪灵瑶接过帕子,哭的更凶了。
鄢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什么碗不好看,还是筷子不好用,回应他的都只是纪灵瑶的哭声,便让他更加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