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十八岁。
杨岳伸出手,温暖宽大的手挡在他的眼睛上,他的声音沙哑:“少爷,我们不看了。”
杨岳将人拥在怀里,自己却紧紧的盯着每一张照片。
上学时的少爷,毕业后的少爷,西装革履的少爷,每一张都精准地抓拍到了他最狼狈的时候。
打完架后带着血丝的嘴角,一脸狼狈浑身湿透,白皙的脸上带着红肿。
从小到大,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逐渐变得一片死寂,再也没有惊恐,没有害怕,也再没有一滴眼泪。
杨岳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捏紧,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他只能用力地拥抱着怀里的人,企图让这个遍体鳞伤几近破碎的人获得一丝的温暖。
从来都是金尊玉贵的小少爷,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小少爷,连吃个东西都要挑挑拣拣的小少爷,怎么会过这样的生活?
他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衣食无忧无虑无忧地活着。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干着想干的事情,可以对任何人颐指气使,可以理所当然地不讲道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惨?
小船,我喜欢你
杨岳颤抖着手,比宿璟舟的脸色更白,整个人仿佛割裂一般。
他看着一张张划过的照片。
照片记录了宿璟舟从八岁到二十岁里所有的不堪,视频最后定格在宿仁钦那张苍老的脸上。
他靠在床上奄奄一息,笑得诡异可怖,声音嘶哑:“宿璟舟,你一辈子,一辈子都别想摆脱宿家。”
“流着宿家的血就注定你这辈子要腐烂不堪地过下去。”
老人轻咳一声,手抬起来,颤颤巍巍地指着,“你永远是那个低贱的五号。”
五号,听到五号时,宿璟舟的身子忍不住一颤,他眯了眯眼。
周围一片哗然,都是华人,他们兴致勃勃的看着,讨论着豪门世家的恩怨。
突然,人群里,不知从哪个角落,一盆水猝不及防地泼过来,杨岳下意识背过身去,把小少爷牢牢按在怀里。
水浇湿他的头发,高级定制的西服再贵,湿了也是一样的狼狈。
杨岳无所谓地将滴水的头发捋到脑后,他低头摸了摸宿璟舟被打湿的头发,“没事吧?”
宿璟舟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紧皱着眉头,他摸了摸打湿的胸针,还有湿了的衣服。
“湿了。”
“没事的,我再给你买。”杨岳揽着他的肩,“我们回去吧。”
顺子红着眼,要哭不哭的样子看着他的少爷,他知道少爷小时候过得苦,但没有人告诉他会这么苦。
宿璟舟慢慢走出去,垂在腿侧的手来回轻晃一下,躲在暗处的人刚要动作的手便收了回来。
阿彪看着角落里缩成一团鬼鬼祟祟的人,按着少爷的指示没有轻举妄动。
坐在车里,三人异常的安静,司机也没敢多问什么,稳稳将三人送回别墅,他才缓缓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