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当时接的绣活太多,弄错了图样,这才出了事儿。”秀儿平静地说。
“你今年多大?”微娘问。
“十七岁了。”秀儿回答。
比自己还要大一岁。
“你在织造局里,只管刺绣吗?”
“没有,我七岁就进了里面,开始只是做些杂事,后来因为针线出色,又受了段时间的调jiao,这才成了绣娘,被卖出来之前,还跟在主家身边帮忙处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秀儿说。
唔,听起来确实不错。
不卑不亢,不说主家坏处,面对自己的错处也极坦然,是个不错的女子。
“那就这几个吧。”微娘当场拍板,买下的丫鬟除了四平和秀儿之外,还有几个能签死契的女孩。
李牙婆美滋滋地拿了银两,领着没被选中的人走了。
微娘对秋谚道:“你自己的丫头,要叫什么名字,你自己改吧。”
秋谚看看四平,犹豫了一下:“你长得脸蛋圆圆的,看着很有福气,就叫福圆吧。”
福圆赶紧弯腰谢过。
微娘把剩下的几个也都改了名字,还指出平日里她们要做的事。倒是轮到秀儿时,微娘想了想:“你既然做得一手好绣活,以后便叫锦绣吧。”
却没说要她去哪里做事。
☆、
“妹妹,那些下人都花了多少银子?”顾三思问。
“福圆她们几个身价不高,每人只有二两,但是锦绣就多了些,要了二十五两,这还是看在我们买的人较多,李牙婆主动压低了五两银子。”微娘道。
顾三思皱了下眉头:“不是说……。”
微娘知道他的意思,立刻道:“她是织造局里出来的人,而且我细问过,她不仅绣工好,管理上也懂得不少,我琢磨着,以前京城这边多是二叔的产业,我们只有两个铺子。但是二叔家现在那样,他已经没什么心思管这边的事了,我们不妨借机发展一下,免得别人钻了空子。留下锦绣,对我们的生意绝对有好处。虽然李牙婆说她是个犯了事才出来的,但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织造局这种地方,不但油水丰厚,而且地位也特殊,关系复杂,谁都不见得无辜。我特意问过她,见她对出来的原因并不遮掩,表情也很坦荡,我估摸着,十之ba九是被人陷害排挤或是上面的勾心斗角连累到了她。这种事情都说不准。”
顾三思知她看人极准,便道:“你既这样说了,随你就是。”
“倒是有件事儿,有点儿奇怪。”微娘说。
“什么事?”
“我听那李牙婆说,这锦绣倒还真是个不愁出路的,听说前几日亦有人打听过她,只不过因为我们这边要买的人比较多,她就先带来我们这边瞧瞧。我猜就算我不买下她,她定也会寻到个主家的。”
“凡事都讲究个缘字,这很正常。”顾三思道。
微娘唇边却泛起笑容:“哥哥可知打听锦绣的人是谁?”
顾三思见她这样问,心中一动,抬头看着她:“难道……是熟人?”
“是啊。哥哥可还记得那丝园新换的掌柜莫出文?”
顾三思虽然不怎么接触家里的生意,但偶尔也会听微娘说上几句,的确听过一两次这个名字。
“本来那李牙婆是打算和我卖个好,这才说给我听,说是一个姓莫的年轻人向她打听找人,我起先并没想到莫出文,只以为是锦绣的亲朋故友一类,便多口问了几句。倒是李牙婆似乎生怕我误会,急忙解释,这才把莫出文的名字透了出来。说他自称也做丝绸的生意,找了锦绣去不过是为着生意罢了。”微娘脸上的笑容有些奇怪。
“丝园不是在……。”
“哥哥也觉得不对了?就算丝园发展得再快,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到了京城来,而且还是那边一个新上位不久的掌柜出头。不过这事我会留意的,哥哥不用担心。如果和我们无关,我也没那么多精力去管别人的事。”
顾三思想了想:“那个福圆在秋谚身边,稳妥么?”
“我看着人是不错的,让秋谚好好tiao教一下,应该会很合用。倒是锦绣,不如先放哥哥这里?”
顾三思一愣:“我这里?”
顾府大房这边虽然是商户,但是因为三思在读书上早早就显出了天份,因此顾府的老爷子老太太一直很注意这方面的事情,虽然也拨了几个丫鬟伺候着,却都不用她们贴身伺候,只做些缝补之事。顾三思前世就不怎么看重女色,重生后更是表现得冷淡,这次上京翠竹院里的丫鬟一个都没带。
“是啊,放在哥哥这里,我用起来方便些。再说哥哥总不好真的一个丫头都不在身边,平日里的浆洗缝补总得有人做吧?要是哥哥不喜欢,不用她贴身就是,就像以前的那些丫头一样。”微娘说。
顾三思这才点了头,却自顾自说了一句:“能干的丫头不是没有,可也没这么贵的。她一个人的银子顶得上三四个的了。”
微娘知道他心里终是不太舒服,抿嘴笑了一下。
两人说了会儿话,期间秋谚领着福圆来给大爷见礼,微娘避进了内室,等两人离开后才出来,正要接着之前的话题说,就听到铭寒进来说:“隔壁杨家的太太领着姑娘来了,说是感谢大爷和姑娘上次的援手救命之恩,还带了些果品来。”
两人对视一眼,他口中的姑娘指的肯定是秋谚。
“哥哥和秋谚去见吧,”微娘道,“我在这里歇一会儿。”
顾三思宠溺地看她一眼,摇了摇头,起身出去了。
微娘歇了个午觉,起来后刚好碰到顾三思回来。她想了想,换了男装,去了书房里,就叫锦绣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