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完,无人应声,室内骤然静下来,唯有娘娘身边随侍宫女,轻手轻脚打着团扇。
皇后娘娘不说话,我也就低着头任凭她看。
我不知我的未婚夫君是个什么人,不知则无爱,但有期待,我曾期待,我的夫君从京都带着数十担聘礼,敲锣打鼓,一路从京都吹奏至洛川,骑着高头大马来接我回家。
我等了许久,等到十九岁,终于认清,我的未婚夫君约莫并不想来娶我。
我的命数不好,所遇非良人。
好在阿娘早早替我寻下退路。
我还有重拾获自由身的可能。
我这般想着,眼眶涩然一片,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落在我发顶。
”叶辣子生了个好姑娘。你有这般心胸,倒真是那魏家小子不配。好孩子,你且在本宫这里住两天,陪本宫多说说话。“
苏家孤女进京一趟,做的第一件事是退了魏家的婚。
这事成了街头巷尾一桩闲谈。
有说这婚退得好,那魏家公子,养个扬州瘦马弄得尽人皆知,实非良人。婚前如此,婚后又当如何?
也有人说这婚退得不好,那魏长宴三代单传,魏家将来是要交到他手上的,苏家今非昔比,能攀上这样一门好亲,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不如睁只眼闭只眼嫁过去,做个魏家主母,一辈子享不尽荣华。
这都是外面的流言,我住在皇后娘娘这里,倒是落得清静。
我是自幼学医的,日日去太医院借医书看,日子也好打发。
没人的时候,娘娘让我叫她姨母。
她说当年同我母亲,都是将门女,不打不相识,打来打去,倒惺惺相惜。
可惜各有各的坎坷。
我阿娘早早故去,而她进了深宫,再也没摸过枪。
皇后娘娘同我说起的时候,神情难掩黯然。
她说这宫里我略住住就好,瞧个新鲜,住久了会发现,这偌大紫禁城,实是天底下最闷的去处。
我知道皇后娘娘留我同住的意思。
我一介孤女,又退过婚,恐难再嫁。
她约我同住,实是为我抬身份。
皇后宫里出来的人,无人敢不尊。
娘娘大恩,我无以为报,唯有更加小心侍奉。
既住在娘娘处,她的两个皇子是避不了见的。
太子谦和宽厚,早已成家。
至于那五皇子,小我几岁,是个极俊俏的少年。
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活泼好动,他听我是武家出身,头一回来就要试我的身手,我哪里经得住他偷袭,只一下就差点卸了我的胳膊。
他自知闯祸,连凤仪宫大门都没进,一下子就溜了。
两日后的黄昏,我正坐在窗前看书,窗框却突然被人叩响。
我推开窗去,只见五皇子做贼似的猫在窗下,见到是我,他一脸心虚站起来,十分讨好地递过来一包糕点。
”阿姐,你没告诉我母后阿……我还以为定然要被母后责罚了,哎,是我对不住你,我不知道你不会武,实在抱歉,你没事吧。“
我莞尔一笑。
”哪有那么娇气,擦点跌打药就好了,你阿姐学医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