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鼓悠扬,玉带巷重现喧嚣。
这条街道宽广而深邃,自巷头至巷尾,商铺林立,酒肆、茶肆、肉肆、鱼行、胭脂铺、绸绮行等错落有致,各具特色。巷尾那座典雅的两层小楼,便是元德堂的所在。
姜东德一从正房出来,便感受到了那炽热的阳光,这又是一个明媚的晴天。他朝院子走了几步,闻到一股草药香,院子里的药草架子已搭起来,一个个簸箕上正晾晒着草药。他微微一笑,随即朝医馆房檐下看去,决明正在那阴凉地里切制晒干的草药。
草药制成药材有一定工序,需要耐心,自决明来元德堂后,这项工作就被他包揽了大部分,姜东德松快了不少。
他走过去,从篓子里抓起一些切好的草药,仔细看了看,又捏了捏,不由的赞叹道:“厚薄长短均匀,比易安切的好。”
决明微微一笑,不惊不躁,继续手里的动作。他是个长相普通的青年,气质纯朴,干活极为勤快,深受三娘与姜东德的喜爱。
相较之下,与他年龄相仿的姜易安则稍显轻浮与不羁。
那不羁的姜易安站在房门口,刚伸了个懒腰又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双眸渐渐朦胧。
“小姐早啊。”翠衣手里提着几件刚洗好的衣服,与她打招呼。
她回过神来,微微颔,往院里走去。
“小姐早。”决明见姜易安出来,就停了手里的活,起身朝她打招呼。
“恩。”她微微点头,双手负于身后,老神在在的在架子前踱步,还时不时摸摸簸箕里的草药。
“姜易安!”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姜易安闻声虎躯一震,差点打翻簸箕,不用看都知道,那定是三娘。
这声音中夹杂着愤怒,虽不清楚三娘生气的具体原因,但多少也心里有数。
她脸上迅扯出甜美的笑容,硬着头皮迎上前道:“三娘,早啊。”
三娘,年逾三十,依旧风姿绰约。她今日身着粉衫,秀轻挽,只是此刻面容愤怒,她手持一根细竹竿,疾步冲向姜易安,气势汹汹,威猛如虎。
还未近身,三娘便提起竹竿朝姜易安挥去,那竹竿在空中挥舞,出呼呼的可怕声响。姜易安眼疾手快,朝后一退,拔腿就朝空旷处奔去。
她惊慌喊道:“三娘三娘你这是为何?”余光瞥见刘嬷嬷从庖屋出来,立刻躲到她身后。
三娘在刘嬷嬷面前站定,双手插腰,疾言厉色道:“说,你昨晚是不是又去凫水了?”
刘嬷嬷一听便急了,她侧过身去,伸出手狠狠拍在姜易安手臂上,她道:“你一个闺阁女子怎跑去凫水,被人撞见可怎了得。”
姜易安喊了一声痛,捂着手臂轻声辩驳道:“无人看见,无人看见。”
“无人看见你便可以去凫水了!”刘嬷嬷又重重的拍了她胳膊,边给她使眼色。
姜易安心领神会,讨饶道:“不敢了,不敢了,三娘我不敢了。”她一把挽住三娘手臂,挽着她慢慢往医馆里走去。
“三娘,别生气了,我不敢了,你看,你这么好看,生气了可就不美了。”她哄劝着三娘,慢慢把她手里的竹竿拿了过去,一把丢在地上。
院中的决明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笑了笑,又低头干活。
医馆还未开始营业,那几扇门板还未卸,屋里有些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