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榄油的气息在空气中飘散开来,身体被抹得晶亮的两人已经交战在一起。
如狮子一般的怒吼声响彻在狭小的庭院里,四处都弥漫着恐怖的血腥味,泛着黯淡铜色的身躯在光影下碰撞,身后有侍女的笑声欢呼,身侧有大臣们的窃窃私语。
当刺人耳膜的声音再次清晰可闻,鲜血飞溅在苏可查的脸上,他用手指重重抹开,放进了温热的口腔中品尝这曼妙的腥甜。
葛力酋站起身,面色平静的说到:“明日一早便是总攻,臣还要回去部署,先行告退。”
对于葛力酋的行为,摩葛尔认为他是怂了,心中乐开了花,对着葛力酋离开的背影扬声道:“堂弟可是去年格斗赛的头名,当真是虎父无犬子,不如也下场与本王的弟弟比试一番?”
素剎握住剑柄,面露凶狠。
葛力酋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大王子,这里不是角斗场,座下之人皆是臣,臣胜君视为不敬,臣杀君视为造反,没人敢赢。”
“你什么意思!”摩葛尔站了起来,目光变得极为不善。
葛力酋依旧没有回头:“中原人有句话说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援军未达,大王子便要兵临城下,当真是觉得二王子可胜由长公主和摄政王坐镇的夏绥?”
摩葛尔嗤笑:“我们要跟长公主和摄政王打吗?”
“当然不需要!”苏可查抢先回答,“程磊围攻夏绥那是中原人自己的事,我们要的只有劫掠,劫掠更多的金银财宝、牲畜粮草和美人。”
“我们惧怕他们吗?”
“当然不怕!”苏可查说完,看向面露嘲讽的素剎略有犹豫。
“我们的兵士与将领比他们的差吗?”
“当然不!”苏可查将脑海中鲜少的犹豫抛诸脑后,高声道,“父王将击败梁军的重任交给我们,便是对我们寄予了厚望!且如今天时地利人和,正是我们夺取战功的好机会!定然能压下老三和老五那两个蠢货!”
两位王子在院中洋洋得意,随行大臣面色各异,而葛力酋一言不发。
素剎看了一眼父亲,又看向哈哈大笑的两位王子,沉声道:“平威军已经从回纥城撤退,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不出四日便能抵达夏绥,大梁的公主和摄政王不会坐以待毙,大梁公主是谢敏的弟子,听闻手中还留有一支神秘的军队,与其在安都寨等着大梁内斗个两败俱伤,不如先行东进,攻占上郡和五原,若是西番三十六国的马匹兵器先行抵达西川,范秀攻打京城时,我们或可从中得利,即便此时不成,我们占了五原,也可从了角山隘口顺利离开……”
“哼!”摩葛尔面露鄙夷,“靠西番人?我们室伟人难道打不过大梁吗?以往大梁能稳居中原,是因为有长城阻隔,但如今长城已经不是我们的阻碍,大梁的懦夫们又如何能抵得过我们室伟雄狮一般的军队!”
摩葛尔从主位上跳了起来,抬手指向天空:“我们是草原上的雄鹰,而你们父子是大家公认的军神!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存在!难道要在此退缩?要让崇拜你的子民们失望吗!”
葛力酋心中苦笑,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院子,再也没有开口说出一个字。
素剎只是看了一眼王座旁的两人,然后紧随父亲的脚步而去。
走出府宅的那一刻,葛力酋抬头看向天上的弯弯明月,明日的气温只会比今日更高。
安都寨的死人太多了,摩葛尔却从未想过安置好他们,就那样随意的推在隘口,仿佛大梁人看见之后,便会吓得四散奔逃。
可葛力酋与大梁交手过许多次,他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民族,他们看到同胞们的尸体,只会越发英勇。
“人都安排好了吗?”
素剎低声道:“安排好了,趁着夜色通过隘口,虽然夏绥北部的沙漠确实是个难题,但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成功。况且,大梁人虽然加强了戒备,但肯定料想不到我们会在最热的时节,冒险派人穿过三十里的沙漠。”
葛力酋双手交叉置于肩上:“希望他们能活着,愿天神佑安。”
*
第二日中午,沙漠起了大风。
铺天盖地的黄沙肉眼可见的席卷而来,伴随着远处山脊传来狂暴的嘶吼。
“沙暴就要来了!将军!”付应为唇片干裂,嗓子已经完全干哑,“这是最好的时机!”
苏繁鹰最后一次遥望夏绥的方向,终于下令:“草结盾裹身,护住头颅,全部趴下!”
黄沙漫天,在这条老旧干涸的河道上,席卷而过。
*
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响彻云霄,城东辎重营再遭突袭。飞窜的箭羽略过程家军的头顶,夏绥军再次出击,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偷袭的人一个个倒下,侥幸逃过围剿潜入粮仓的程家军用刀戳破了米袋,发现里面尽是沙土。
撤退的呼哨声响彻天际,晏清姝移开身侧的机弩:“放那个人走。”
“殿下!我们可以杀了他们!”手握雕翎营的士兵面露凶狠,这几日他们一直被这群叛军围堵,死伤了不少弟兄,一个个早已杀红了眼,只想让这群叛徒通通去死!
晏清姝神色淡漠:“他有用。”
粮仓里的沙土是晏清姝早已准备好的饵,余下的就看鱼儿肯不肯咬钩了。
火光
灼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沙漠的温度持续攀升。
一千名狼川铁骑分散在满满黄沙之中,他们被压在黄沙之下,只有一根三寸的气管可以呼吸,却时不时有风沙从气管口吹进来,在脸色堆积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