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一愣。
为什么?
这个问题沈泽也问过自己无数次。
他们行走在灾祸最严重的地方,导致的原因各有不同,或生存条件艰苦,或天灾人祸,每天面临的是数不胜数的生命逝去。
甚至有时候他们用尽毕生所学挽救起来的一个生命下一秒就死在枪支炮弹亦或是恶俗里。
这条路越往前走越看不到头。
迟疑一会儿,沈泽淡淡扯出两个字。
“希望。”
这是他心中的答案,亦是无数双无辜眼睛里的渴求。
倍感无力时他只能告诉自己,哪怕是沙漠中孤零零的一抹绿,也可以是支撑濒死之人有活下去的勇气。
“希望。”
亚索低头重复他的话,听那语气,不用看沈泽也能猜到他嘴角正挂着嘲讽。
跟刽子手谈希望难免有些诡异和不切实际。
话不投机,接下来两人谁也没再开口。
缝合完成且缠好纱布,沈泽留下几句医嘱站起身,思索着该如何脱身。
“雪狼!”
看出他的意图,亚索哑声往门外喊一声,很快走进来一个长相娟秀身材稍微纤瘦一点的年轻男子。
“主。”
“送他回去。”
“是。”
见过刚才那场面,沈泽本以为这暴戾的男人就算不杀他也会强留或关起来等他伤好为止。
没想到他会这么轻而易举放他走。
“请这边跟我来。”
叫雪狼的男人没有刚刚那三个大汉粗暴,甚至还礼貌对他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沈泽不敢多留,点下头快步踩下台阶跟他往外走,走时还不忘顺道弯腰捡起地上那个黑色头套。
亚索见他这动作,盯着沈泽背影的眼睛眯了眯。
雪狼将沈泽送返走的不是原来的路,至少多绕了几个大弯从小楼中穿过,应该是为了避开仓库和训练场等军事要地。
沈泽识相没有四处观望,因此从楼下穿出来到大门前的院子里时,完全没有察觉到后面一座高架上一把枪正对准自己的后脑勺。
亚索从近道穿行,赶在沈泽之前爬上高架,身上披着一件黑色风衣,昏暗的灯光映出他惨白的脸。
他歪着头左右调整狙击枪,似乎是想在沈泽脑袋上寻找一个最佳狙击点。
一旁见他玩心大起的野豹问道:“这人是无国界医生多少有点声望,主现在杀了他会不会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是么?”
亚索勾了勾白的唇角,玩味十足。
亲眼看见枪击场面还能如此从容淡定想着抽身,这个医生似乎有点不简单。
手指扣上扳机,就在亚索准备扣动之际远处车灯穿过铁门打了进来。
在黑夜中摇摆穿行,疾驰而来的大卡车像舞动的疯子,掺和着几分癫狂与嚣张。
那架势好似要冲破铁门长驱直入,结果却在临门前狂刹一脚,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天际。
准备爬上车的雪狼因这不之客耽误停在车旁,沈泽被卡车远光灯照得睁不开眼抬手挡了挡。
适应之后只见卡车驾驶座上探出一颗焦黄色脑袋,挑衅朝大门守卫吹了一口流氓哨,紧接着铁门不情不愿被拉开。
卡车驶入,在警戒线也就是沈泽他们身旁停了下来。
副驾驶座位上一个男人先跳下来往后走去打开卡车后箱,驾驶座上的黄毛下来瞧见雪狼,吊儿郎当开口打趣。
“雪狼领队这是知道我给你们副统领送大礼特来迎接的?”
雪狼冷哼一声没给他好脸色,黄毛目光很快锁定在他身后的沈泽身上。
打量几眼,黄毛眼神泛着几分贪婪。
“你们副统领什么时候藏了个这么细皮嫩肉的兄弟,看着面生。”
黄毛搓搓手,那毫无顾忌垂涎的模样不像常年与枪支作伴的雇佣兵,反倒像暗巷里的地痞流氓。
雪狼特看不起他这猥琐模样,正欲侧身遮挡沈泽之际,耳机里传来亚索沙哑的声音。
“雪狼,告诉他这人的身份。”
雪狼怒视黄毛警告。
“这是我们主请来的医生,收回你的狗眼放尊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