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压下纷繁的思绪,面色沉静地问思冰:“此香囊,你何时制成?又是何时赠予陈同的?”
思冰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羞涩地答道:“奴婢……早已制成,宫中人多眼杂,恐被人察觉,一直未寻得良机相送……那日在宫门口,皇上说要南巡,奴婢见随行人员中有陈侍卫……便在回醉心殿收拾行囊时,将这香囊也带了出来,想着……途中,总能找到机会给他。
上船后的那晚,奴婢趁人不备,悄悄溜进陈同的房间,将香囊和……一纸信笺,压在了他的枕头底下……”
蕙兰心中忽地一松:“这香囊,虽是思冰要送给陈同的,却放在陈同的枕头下面,并未亲手交予他。如此,其中便大有文章。而上船后的那晚,正是我落水之夜。”
思冰言罢,一脸窘态地看向思菱,带着几分愧意,嗫嚅着解释道:“思菱姐姐,当时,妹妹确实不知你与陈侍卫……只是巧合,那晚奴婢送完香囊出来,就听到你们在船尾的角落聊天。
妹妹这才知晓,你们二人已……两情相悦。若早知如此,定然不会送这香囊给他的,绝非存心与你争抢什么……”
说着,她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她泪眼婆娑地转过脸,哽咽着,疑惑地问道:“娘娘,这香囊……怎会在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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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兰凝视她许久,沉声道:“此香囊穗子,乃本宫落水之夜,自凶手身上扯下。本宫并非失足落水,而是遭人推入江中。凶手推本宫时,正佩戴此香囊!”
思菱如遭重击,浑身剧震,呆立在蕙兰面前,动弹不得。
须臾,她方如梦初醒,急切哀求道:“娘娘,这不可能……陈同,他绝不会害您,娘娘明察啊!”
见她如此焦灼,蕙兰心中感慨万千,微微一笑道:“本宫未言凶手便是陈同。事实上,此香囊,乃白元临终前,自其怀中掏出。”
思菱一愣,喃喃道:“那……莫非是白元?他与陈同住一船舱,或许他见思冰送香囊入内,便偷偷取走……陈同从未提及思冰的信与香囊……”
思冰亦忙道:“娘娘,那晚奴婢送完香囊出来,听闻冬卉姐姐与陈侍卫谈话,便知他们……故欲折返取香囊,结果见白元已回房……思菱姐姐所言,极有可能……陈侍卫正直,乃皇上心腹,断不会害娘娘……”
她的声音渐低,几不可闻:“即便冲着思菱姐姐,他也不会的!”
蕙兰深深看了思冰一眼。
此时,她能真心为思菱和陈同说话,实乃蕙兰未曾想到。
其实,无需思冰与思菱辩解,真相已然明了。
凶手,便是白元,不可能是陈同!
那晚,白元回到他与陈同的房间,余光一瞥,恰好看到陈同枕头之下有一物。
他走过去,拿起,现是一个香囊和一纸信笺。匆忙看过信笺,他心生一计,遂把信笺撕碎,打开窗户,撒入江中。
他拿出夜行衣换上,把香囊系于腰间,躲于暗中,伺机而动。
夜深人静时,白元刚想弄点动静引诱蕙兰出来,便听到船尾隐约传来女子的哭声。他悄悄行至船尾,见是思冰,暗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听到有淅淅索索的脚步声传来,他立马躲避起来。哭泣中的思冰也被脚步声吓到,悄悄站起离开了船尾。
待看清楚来人,白元快上前,按住蕙兰便往江中推去。蕙兰落水前,出于求生本能,双手不停挥舞,扯下了香囊穗子。
见蕙兰落水,白元想将香囊放归原处,即刻诬陷陈同。届时,有思冰和香囊为证,人证物证俱全,陈同恐百口莫辩。
可惜,天意难测。
行凶后,白元需佯装昏睡,自然无法再返回房间。
而次日,慕容复现蕙兰落水后,盛怒之下,即刻遣白元前往江东一带村落寻找。
故而这几日,他根本无机回到船上,也尚未来得及将香囊塞给陈同。
因此,今日他在得知自己中毒后,才会在临终前,于绝望之下,取出此香囊,算是承认自己的罪行。
沉默间,蕙兰听思菱又道:“奴婢本就对白元有些怀疑,那晚,奴婢与思冰煮茶时,唯有白元进来过两趟,频频催促是否煮好。
而今想来,他必定是趁机在茶水中动了手脚,否则,船上众人为何皆沉睡不醒……连奴婢这般警觉之人,都能一觉睡到天明……”
蕙兰惊跳一下,直视思冰,单刀直入地问道:“那么……那晚半夜,在船尾啜泣之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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