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归砚将扳指收起,看向陆州:“上次我说要借你这儿一用,还作数吗?”
陆州作揖:“那是自然,只要我陆州在,我愿意为”
“作数就行。”
宁归砚打断他的豪言壮词,走到历青身边,咬破自己的的手指,叫陆州过来。
“你按住他。”他说完,陆州忐忑地去做。
“恩,恩人,他不会死吧?”
陆州心里有点儿没底,他知道这位恩恐怕不是什么好人,毕竟谁家好人来送信翻墙啊,还扛着个男人,还会法术,一瞧就和城内突然多起来的那些道人一样,说不定还会飞天,杀个人多简单的事情。
宁归砚看见他眼底的恐惧,笑了笑在历青的脖子上按了一下,血液布在那黑色的纹路之上,血光乍现,那些纹路便如同黑色的小蛇一般扭曲起来,凝聚成型的时候,模样更像了。
若是有当日在擂台的人在场,恐怕要大惊失色——那正是那日出现的魔物。
陆州惧怕地后退一步,他听见宁归砚安抚:“别怕,它不咬人,是条乖蛇,我只是借你的宅子一用。你养你的那颗种子,顺便帮我个忙,这地方我会设下结界,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你只需要,带着他离开。”
宁归砚的话一顿,那缠绕在历青脖颈上的小蛇游走至于历青的胸口,随后猛地钻入。
历青的身体一颤,却无醒来的迹象。
“那,这位公子”
陆州看着历青,在宁归砚的注视下帮忙将人扶起,宁归砚朝凉亭外侧的墙壁处觑过一眼,他启唇:“他叫陆青,是陆大人,流落在外的儿子,陆大人您已经请退,也该让孩子好好孝顺孝顺,找个好去处,颐养天年了。”
陆州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看着紧闭双眼的历青,眼神坚定。
将历青送去‘休息’后,宁归砚如他所说设下结界,随后回到了那凉亭内。
他方才用了不少的力气将他放在历青身上的魇咒放大,那东西还是徐应教他的,融会贯通一番,混乱历青的记忆是毫无问题的,只是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他缓了口气,摊开手看着破损的手指,皱眉思虑,开始疑惑他的血为何有如此作用,那本该只是让历青陷入梦魇的咒法,滴上一滴就能增加不少威力,那魇咒十天半个月,没有人帮忙,是解不开。
半个时辰,足够陆州带着历青离开,宁归砚将手中的茶水饮尽,敲了敲石桌面,随后开口:“跟着我那么久,不出来见个面?”
他说着,周围无半人应答。
“还是说,你不是个人,也并非妖,一团影子,也能躲过季宿白的眼睛么?”
话落,那暗藏在墙角的影子便犹豫着出来,它化作一团烟雾,烟雾悬浮到宁归砚面前,里面有一双暗红色的眼睛。
宁归砚冷笑一声:“还真是一团影子,你跟我这么久,又在擂台比试上帮我一把猜得没错,大赛上的那个魔物,是你放的?”
那黑影没说话,只是虚虚飘着,眼睛也盯着宁归砚看,只是眼神有点怪怪的,让宁归砚感觉怪异。
“你认识我?”宁归砚挥去心中那阵怪异,撑脸问那黑影,这回对方没沉默了,飘动的雾上下晃了晃,留下一串不规则的形状。
宁归砚又复问:“你是魔族的?那些城门搜身的,是在找我?找我干什么?我不觉得我能给他们提供什么,不过如果你是要天一山的大师兄,那确实该找我,但可惜,他已经死了,把无谓的期待寄托在我身上,并没有益处,季宿白能看出来我不是本人,你也能吧,毕竟他都发现不了你。”
那黑雾点了点头,至少宁归砚是这么觉得的。
宁归砚扬唇笑了笑:“你想带我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那黑雾沉默了一会,直接附着在了那石桌上,黑色漫延在上面,形成一字。
‘可’。
宁归砚看着那字沉默了小会。
他将那还未完全喝完的茶盏捧过,手指沾了些水,在上面写下字。
我是何人。
黑雾同样沉默着,宁归砚觉得对方是不知道或者是压根就不想太早告诉他,又或许是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必须他留在天一山,说不定是什么咒法,能让天一山炸了也不一定。
他给了那影子几秒钟,随后毫无耐心地要站起,起身的那刻身后生寒的嗓音和指尖一晃而过的热意一同引起宁归砚的注意。
“你还要在这多久?宁归砚,你又想跑吗?”
季宿白冰冷的话语传来时,宁归砚顺着指尖挽留的触感侧目低头,却没瞧见方才还犹豫的黑雾,不过桌上的痕迹还没散。
那留下的水痕被变换一通,一句话变成了一个字。
‘尊。’
宁归砚上扬的唇角往下压,他抬手抹掉那点水痕,随后被人抓住了手,心头的热意一涌,闯进季宿白不解的目光中。
你在意他?
视线从已经挥发无痕的字眼上移开,他看向季宿白略微愠恼的脸,勾唇压住对方抬起的手,手上的剑在季宿白看他一眼后收回消失在腰侧。
季宿白眉心的皱纹却没有降下去,他越过宁归砚看向那处水痕,上面的痕迹已然完全消失,于是抬目与宁归砚那处之泰然的脸,走到近身前,抓住宁归砚的手,目光落在被割了一道口子的手指上。
“宁归砚。”
男人忽然唤了一声。
宁归砚歪了歪头看过去:“嗯?”
他疑惑出声,季宿白又突然松了手,语调冷淡:“你把人带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