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愿脸皮突突发烫,但关节处被冰凉唾液覆盖,抛开恶心不提,好像真的不是那么痛了。
她一把推开咫尺间隔的黎闻烈,转身抽取放在黎闻烈床头的纸巾。
不顾与纸巾摩擦带来的疼痛,她反复擦拭自己的手背,散落的发丝挡住黎闻烈看向她的视线:“你别太过分了!我是你的养姐,也是你二哥黎晗影的女朋友!”
“你是养姐,他是表哥。”
“也说不清谁的关系近,谁的关系远,不是吗?”
黎闻烈见施愿掌心的纸巾变成了破碎的一团,又十分贴心地多抽出几张给她。
他在这个施愿没有发难的短暂间隙里,咀嚼着散发馨香的皮肉与舌尖相遇时心底自发攀升的狂热欢喜,这种情绪悉数涌入眼底,变成了妖精似的引诱。
他谆谆为她指点迷津,“更何况,姐姐那么漂亮骄傲,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应该属于你,你真的甘心,一辈子就只有我二哥一个男人吗?”
施愿被他说得意念一动。
但转眼想到,黎晗影愿意把手上拥有的一半股份转让给自己,而黎闻烈才给了这么一只颜色她不喜欢的翡翠镯子而已,谁付出得多谁付出得少肉眼可见。
她不上黎闻烈的套,用手撑住身体两侧的床铺,半真半假地嘲讽他:“嘴上说说不要钱,谁还能不会?你要真觉得我应该拥有一切,那我想要你名下的黎氏股份,你给不给?”
黎闻烈不假思索问道:“姐姐真的想要吗?”
施愿的心绪平静了一些,望着他:“对啊,我不要一点半点,要就要全部,你给吗?”
黎闻烈毫不犹豫:“我愿意给。”
意识到他似乎是来真的,施愿不说话了。
她的瞳孔凝到一处,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就算黎闻烈给全部,那也没有黎晗影所给的一半多。
再说,在黎家三兄弟里,黎闻烈是个边缘人,为着实质是表兄弟的缘故,得到的股份也比黎向衡和黎晗影少很多。他的身家和根基远在意大利的加西亚集团,让出自己拿着烫手的黎氏股份给她,对于黎闻烈而言,也远远算不上伤筋动骨、需要仔细衡量的事。
……什么时候,他愿意拿出加西亚集团的股份给她,那才真的算是真心实意。
施愿计较着方方面面的得失,心中的平衡依旧没有如黎闻烈所愿向他倾斜。
她的脸上又浮出那种黎闻烈熟悉的,试图敷衍人时的虚伪笑容:“算了,我开玩笑的,好歹你是黎家人,我又不是,怎么可能把黎家的股份交到我手里。”
黎闻烈却认真道:“我没跟姐姐开玩笑,你想好了随时都可以找我。”
黎向衡靠不住,黎晗影那里又埋伏着可能会踩到的雷,施愿没把后路堵死,若无其事转开话锋:“好了不说这件事了,还是说回怎么在二哥那里圆上我来你房间这件事的谎吧。”
她的话断在这里顿了顿,去瞧黎闻烈脸上的反应,确认没什么变化后,继续道,“我会跟他说,在知道你的身世背景后,你的父亲邀请我去你家吃了个晚饭。”
“那天正好逛完街,买了不少东西,大包小包匆匆忙忙的,离开的时候我不小心落下了几样东西,其中就有一样是特别买给二哥的礼物。”
“我回了国才发现了这件事,原本不太确定忘在哪里,还以为是收拾行李时落在酒店,经过你餐桌上的提醒,我才想起来那些东西似乎落在了你家里,又因为其中一样是给二哥准备的惊喜,所以我不想让你在饭桌上直接说出来。”
谎言在肚子里打了好几遍草稿,施愿说出口时格外从容流畅。
黎闻烈一言不发听完,全程用一种晦暗难测的目光看着她,直至施愿被盯得不自在了,用了点力气推他手臂一把,他才颔首允诺道:“我明白的姐姐,不会露馅。”
……
施愿没准备同黎晗影说自己得到凯撒赠镯的事情。
回到卧室,她再次尝试将镯子摘下。
然而翡翠的圈口偏小,黎闻烈替她戴上时,又怕她会拒绝接受,因此动作格外用力。
指骨的地方粗看肿胀不太明显,但唯有施愿自己知道,碰触到硬物时会出现明显痛意。
摘取无果之下,她开始编造第二个谎言,好在黎晗影看到镯子时自己能够应对得宜。
心怀有事的时刻,分秒总是过得飞快,转眼日光下沉,时间来到晚上。
早上从四楼回去时,施愿就把自己和黎闻烈一起串好供的解释发到黎晗影的微信上,然而一整天都没有得到回复,晚饭时,黎晗影依旧不曾出现,剩余她和黎闻烈四目相望。
问了旁边服侍的女佣,施愿才得知,他要忙着准备开学辅导院系学生们参加世界竞赛的资料,已经提前打了招呼不吃晚饭,等到工作结束,如果饿了再叫厨房做宵夜。
施愿总觉得这件事的实情没有那么冠冕堂皇,黎晗影的心底肯定有了别的看法。另一边,她也记挂着从他的房间里再找一找有关心理疾病的具体线索。
她有心哄一哄黎晗影,就叫主厨准备了他喜欢吃的海鲜烩面,还带上在意大利度假时随手挑选的绿钻领带夹——那枚领带夹颜色清新,男女皆可用,原本施愿是打算过完年去黎氏集团上班时搭配自己的西装,眼下为了叫黎晗影开心,她只能给它安上另一个名义。
四楼,黎晗影的房间外,施愿将托盘放在旁边的置物台上,敲门敲了许久。
门的另一头迟迟不见有所回应,反倒是一直留神着走廊动静的黎闻烈,轻手轻脚将房门开了条缝隙。他站在另一个空间内,灰沉沉的狭长眼睛对她露出几分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