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歪了下头,头发顺着这个动作摆动了一下:“嗯?”
“……”似乎刚才那句话用尽了他的勇气,膝丸没有接话。
感受着此刻的氛围,百鸟嘴角勾了勾:“可以哦,毕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嘛。”
膝丸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反驳,可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失礼了,然后轻轻解开了百鸟眼前的白布。
尾端带着薄绿色的布条落下,显露出那双除却黯淡无光、和膝丸记忆中没有任何不同的金色眼瞳。
上挑的猫眼弯弯,明明没有焦距,但是膝丸的确有种自己被“看着”的感觉。
“好啦,我已经满足你了。”百鸟微笑道:“毕竟血的味道很难闻嘛。”
“我明白了。”膝丸认真说道:“还请兄长您暂且不要离开这个房间,我会尽快回来的。”
百鸟摆摆手,膝丸迟疑了下,但还是拿着刀往着修复室的方向走去。
百鸟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要不要阳奉阴违去外面逛逛,但是不可否认他现在还不是很了解这个本丸,虽然以髭切的个性,不听话随心所欲才是应该的——好吧,还是别让这位膝丸担心比较好。
这么想着,百鸟将腰间的两把刀剑放在眼前,计算了一下时间。
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左右,膝丸的脚步声就出现在了门口,他端着一份点心,跪坐在百鸟面前,将点心放在。
只是在膝丸开口前,因着此刻看不见、但是灵力团总能给出更直观答案的百鸟,忍不住露出一个特别温柔的笑容。
百鸟身体前倾,膝丸下意识后仰,手撑在身后,以免兄长撞到自己,迟疑地喊了一声:“……兄长?”
属于髭切轻柔又温和的声线轻轻在膝丸耳边响起:“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什么?”膝丸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百鸟微笑道,无光的眼瞳对准眼前距离极近的青年,由于看不见他不能很好的掌控距离,因而也不清楚他们此刻的状态。
他轻而易举“看”到了灵力薄弱受伤的位置,和膝丸离开前一模一样。膝丸竟然阳奉阴违根本没有去修复室,大概率只是简单清理了一下就回来了。
百鸟的声线很轻、很平静,但是任谁都能感受到他表现出的态度:“我闻得到哦,血的味道。”
我答应。
那双金色的猫瞳无法倒映出膝丸的面孔,他们此刻距离极近,膝丸仿佛都能感受到兄长浅淡的呼吸。
他们作为兄弟,五官极为相似,尤其是这双上挑的眼瞳,只是那原本明亮的猫眼此刻无光,和膝丸如此相对之时,更能意识到其中的差异。
膝丸没有想到向来什么都不在意的兄长会这么敏锐——不,他瞒不过兄长才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那可是兄长啊!
“我……”
“哦呀,看起来是想好了怎么解释吗?”百鸟重新坐直身体,脸上的笑容不变。
“我绝对没有任何欺瞒您的意思!兄长!”膝丸下意识说出这句话之后,顿了顿才低声道:“只是修复室人员已满,所以我才拜托药研帮我简单清理了伤口,更换了衣服。”
百鸟没说自己信没信,膝丸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下眼前青年的表情,有点摸不清对方有没有因此生气。
因为心虚的关系,膝丸将茶点往前推了推,小声说道:“距离餐点还有一段时间,兄长您可以先用茶点垫垫肚子。”
不,我吃不了,真的一点都吃不了。百鸟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了上次的经验后,他才不会随便让什么东西进入他的嘴巴。
“我不想吃哦。”所幸髭切本就是任性自我的性格,这种时候只需要直白表达出来就行了。
膝丸当然不会逼迫他做什么,百鸟这么说了,膝丸也就接受了。房间里短暂安静了下来,原本这种氛围应当属于兄弟间的平和和默契,但是膝丸却忍不住有意无意在做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往着安静坐在原位像是在发呆的百鸟看去。
米色短发的太刀还穿着出阵时候的外套,合身的制服在此刻跪坐之时,更能凸显出一个人的身材和气质。当然,膝丸关注的并不是这个,他只是在犹豫是否应该开口让兄长更换衣服——他早早就做好了兄长会到来的准备,自然也有准备属于兄长的生活用品以及衣物。
但是,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才不会显得突兀。
而且,他不确定自己提出这一点之后,是否应该帮助兄长更换衣物,平日里他这么做自然没有关系,但是当兄长的眼睛……暂且看不到时,这个行为就有些带上了另外的意味。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百鸟几乎能想象出膝丸坐立不安的模样,但是他不说——好吧,他大概能理解髭切为什么会喜欢逗自家弟弟了。
百鸟研究过这些千年老刀,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髭切膝丸,髭切是真的豁达随和,但是他的这份态度来源于他的“不在乎”。
他不在乎除了自身源氏重宝的身份和弟弟之外的任何事物。
虽然总是逗弄膝丸,说不记得弟弟的名字,甚至还能把自己的名字记错,随意给自己变换名字,但是任谁都能明白他对弟弟的照顾和看重。
但只要多观察几个案例就会发现,在关键的时候,髭切从没有叫错过膝丸的名字。
在髭切表现出记不清名字的时候,往往是膝丸要被逗哭的时候。
髭切不在意外物、不在意金钱,对于时间的流逝也没有太多的感知。而与之相反,弟弟却是一个非常可靠认真的性格。